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得兴起,吹牛的吹牛,吆三的吆三,好不热闹。
戚建业与祖大训、黎玉田等辽东军将领刻意热络,似乎酒肉情谊也近了几分。
大同军总兵刘松、宣府镇总兵杜豫和戚建业不熟,和戚建业喝了几杯就没有交谈了。倒是榆林卫指挥使梁震得到过手下千户陆斗仓的小报告,知道戚建业与大同军争过功,交谈时言语上不阴不阳,经常背刺戚建业,让戚建业颇为心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生在世,哪有不得罪人的?就像这次争功,如果戚建业忍气吞声不敢争抢,现在这个正五品的军职就可能是陆斗仓的,自己还是那个小小的司吏小头目、不入流,该硬的时候必须要硬气。
“戚指挥,好酒量,来,我老梁再和你干一碗,咱们不醉不休。”梁震坐在自己位置上,斜眯着眼看着脸色通红、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戚建业,突然站起来,端着一碗酒来到戚建业的身前。
堂堂榆林卫指挥使折节下交,来敬酒,喝还是不喝?
戚建业甩了甩自己昏沉胀痛的脑袋,双手向梁震拱了拱手,“梁将军,小人酒量有限,实在是喝不下了,还请见谅、见谅。”
“唉,戚指挥海量,再来一碗又何妨。以后咱们都是大吴的军人了,都是袍泽兄弟,命都敢豁出去何况是一碗酒呢?来来来,兄弟我先干为敬。”梁震想着故意要让戚建业在大营中出丑,但是自己话却说得非常漂亮。他已经看出来,戚建业在之前猛打猛冲之后,当下已经到了醉酒的临界点。
“梁将军,小人确实不胜酒力,不如这杯小人先欠下,下次小人做东再补上,将军看可否?”戚建业自己知道自己事,这一大杯要是下了肚,肯定要现场直播,到时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肯定就臭了,而且也会给袁可立留下不好的印象。
庆功宴当晚在中军大营醉倒呕吐?得意忘形忤逆上官?再难听的话戚建业都想得出来。人言可畏啊。
“戚兄弟,我托大喊你声兄弟,大哥我可是干了啊,你要是再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老梁了。”梁震左手将喝尽的酒碗倒拿,一边步步紧逼戚建业。
“是啊,戚指挥,我们梁指挥使可是英雄惜英雄,对你可是格外青睐,我们自己榆林卫的军将能被梁指挥使看作兄弟都是屈指可数的。”边上榆林卫副指挥使姜汉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出自家老大在欺负新人,赶紧凑上了添柴加火。
戚建业见状,虽然知道梁震是故意在为难自己,但是自己要是这一碗酒不喝下去,不要说结交无望,那肯定是结仇了。
不喝一时爽,喝了自己伤。怎么办?
就在戚建业左右为难之际,辽东军副总兵黎玉田端酒行来。
“梁将军,戚兄弟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如何?我听闻戚兄弟赴京之前就浑身旧伤,这次大战又添新创,估计身体扛不住。戚兄弟和我们辽东军颇有渊源,在京郊合力击溃过金军,他这杯酒我们辽东军代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戚建业和大同军争功的事在回营的民壮、榆林卫军卒的口口相传下很快就传到了众人耳边。这种事情在大吴军队体系中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要不闹出乱子,军队上层也懒得管、也不想管,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