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难民如何择选？逃难入京的难民来自周边各省，身份难辨，里面会不会有奸细？如果挑选出来的人是奸细，那如何处置？”

“二是粮秣如何筹集？赈济难民与民壮所需的粮秣相去甚远，民壮要辅助正军作战，多做力活，所费粮秣甚巨，需要提前谋划。”

“三是民壮如何编练？这是最重要的问题。刚才，戚司吏道要通过新法编练。吾听了以后，心中不是很托底。按照戚司吏所言，仅仅通过队列、站姿、内务等方式训练民壮，而不用他法，本官以为是不是……，嗯，有点过于轻率？”

高攀龙听了李权之言，脸上也现出几分思索，李权之言不无道理。他又看了看戚建业，一副“建业，你怎么看”的态度。

戚建业听闻李权质问，吐了口浊气，正色回道：“李大人真知灼见，小人见教了。”

别人提了意见建议，心胸要放开阔一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李大人说的第一个问题，小人是这么考虑的。户房负责的统计处，抽调精干人手，按照县、街坊划定区域，每个区域落实数人负责。相应区域的难民择选责任到这数人，如出了问题，追根溯源进行连坐追责。”

说白了，就是后世的网格管理，有网格长，有属地熟悉人头的人共同组成网格工作组，出了事追责到人。这就是压实工作责任。

“选出符合民壮的青壮后，全部具名登记，登记造册，年龄籍贯体貌等一一列明，一同逃难的乡人三人以上联名互保，如发现奸细并检举者免其罪，如不作为者连坐处置。通过此法，即使出了个别奸细，相信也是癣疥之疾、不损大局。”戚建业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关于粮秣问题，建业以为，这个问题反而不是问题。此次大军会战于京师，皇帝陛下和内阁均志在必得，几月筹谋。小人窃以为，现在京师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军械和粮草，最缺的就是输运军械和粮草的民壮。因此，目前的重点是筹集民壮，至于粮草，只要我们招募了足够的民壮支撑前线作战，相信内阁和兵部一定有所安排。当然，这个还需要府衙向兵部和内阁行文。”

“至于第三个问题，可能对各位大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仅仅通过队列、内务、站姿等方式就能迅速编练成形？小人以为，事急从权。按照以往编练之法，所需时日甚长，旷日持久。小人在登州时编练民壮，正值东虏入寇，也是七八天的时间，紧急采用新法编练，成效还是有一些。起码还在与金军对战中斩杀了十几颗首级。”

为了证明新法编练的效果，戚建业也不得不先撒谎壮壮众人的胆量。不过在后世，这种编练法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此次京师会战，民壮主要还是用于后勤保障，不用亲身上阵搏杀，故编练不用面面俱到，而要把重点放在力气、纪律和勇气上。编练之人要有体力，能干重活累活。要有纪律，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上官说什么就干什么。要有勇气和胆量，到了战场不会心生畏惧、撒腿就跑，即使真的害怕，也要能做到坚守岗位。如能做到这三点，那么对辅助大军作战也就够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需要民壮上阵杀敌了，那么，到那时战场局势极可能已经崩坏，靠几万民壮又有什么用呢？”

戚建业胸有成竹回答了李权的三个疑问，语气之坚定给了高攀龙莫大的鼓舞。众人原来见戚建业年少，本还有些轻视，现在见他面庞冷峻自信，言语坚定有力，直感锐气逼人、夺人风采，着实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