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不懂赵率教,耻笑其为“乌龟将军”,意思是他胆小怯战,一遇危险就退入坚城。户部尚书赵南星、都察院右都御史左光斗也多次在朝廷上指责其费师糜饷,不图进取,对国朝财政造成了巨大压力,就是个财政黑洞。
好在大吴皇帝张恪对辽东前线颇为体谅,不求大胜,只求守成。金军军势已成,连辽东名将李氏兄弟都陷于敌手,其他人更是胆寒。要是动不动就撤别人的职,还有谁愿意上前线?
文官上,开玩笑。这年头,能壮着胆子到辽东镇上任,就是好汉了。别看朝中那些文官呱噪,要是让他们外派转迁升三级到辽东镇做监军,他们都要哭天抢地、推三阻四。
赵率教一路千里驰援,路途上只是稍作歇息,纵然是军中宿将,连续骑行多日,狂奔千里,大腿两侧也磨破了皮,稍微一动就是火辣辣的疼。辽东军卒们也大体一样,颇为疲惫。
“吁。”赵率教双手一拉套在马头上的缰绳,驻马停下,随后朗声下令,“传令,各营暂驻城外,各指挥使、各营千户约束本队,全军警戒,不得擅动。吾与监军大人入城觐见皇帝陛下。”
“是,大帅。”赵率教身边各小校齐声应到,随后迅即离去赴各营传令。
“吴将军,你留守中军,如有急信,速派员入城(皇城报吾。”
“是,大帅。”吴襄拱手领命。
……
皇城,承乾宫。
兴平帝坐在御座之上,看着站在大殿中的大同、宣府、辽东三镇总兵齐至,心中大定,有京营和边军劲卒保卫京师,安全无虞矣。
他从一个宫女手中接过一杯绿茶,闻着杯中茶香,分外沁人心脾,一时竟失了神,神态较半月前放松了许多。
殿中的内阁大臣、武将们一时不知皇帝什么意图,也不敢出声,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片刻,只听皇帝沉声言道,“诸位爱卿,东虏欺吾太甚。朕登基以来,侵我辽东,五次入寇,危害京畿,劫掠百姓,祸乱四方,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贼酋阿济格屯兵城外,有窥伺京师之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诸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兵部尚书袁可立听言,和三辅李三才对视了一眼,就出列言道,“启奏陛下,如今我朝大军齐聚,背靠京师坚城,士气旺盛,军心可用,宜三军共进,合而击之,必能可定东虏,以彰我朝天威。”
李三才和袁可立在入殿前就已经私下商议过了。半月前只有京营这些老爷兵,和东虏硬碰硬,那是豆腐碰石头,风险极大,守城为上上之策。如今三大边军已到齐,兵力是东虏的四五倍,还不杀他个天昏地暗,挫挫东虏锐气?
文官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总是说正确的废话。打是肯定要打的,关键是怎么打?要拿个章程对策出来。
赵率教目不斜视,用他人难以察觉的目光瞥了袁可立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文官没上过战场,真是不知道东虏的厉害。尽是夸大其词、纸上谈兵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