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拂面。
市井热闹,人头攒动。
陈二狗牵着女儿的手,带着妻子陈刘氏去买些布匹。
“为什么就不早点来呀?偏生晚上来。”
陈刘氏在群人拥挤之中几次被撞到肩膀,忍不住抱怨自己的丈夫。
这两日进城送货,正好听说万寿节将至,官营的一些大店铺都有打折,城里的比农社旗下的店铺还便宜几文,就想着来扯些保暖的布,好做冬衣。
结果陈二狗硬是要晚上出来,说是便宜。
但是来的人也太多了吧!
“不用着急,这附近买卖布匹的很多呢!而且还有西边波斯来的毛毯,听说很保暖,价格也不错,而且现在看到的人,大多都是来逛街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买货,咱们先去吃点长安来的小食,等到快收摊了再去买,那会儿更便宜。”
陈柳氏一听丈夫有了决断,也就只能跟着去逛街了。
“不过县城的变化可真大,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过一次,那会儿这里的地板都是碎的,哪能跟现在一样标志。”
若是没有意外,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呆在村里老死。
最多最多就是去一趟县城。
而男人要么是给朝廷当徭役,要么就是去从军送死,但凡遇到征发下场都是很惨烈的。
不过也能见识稍微多一点。
“阿爹,成都是不是也跟德阳一样啊!”
拿了一根糖葫芦吃了两口,甜滋滋的眯起了眼睛的闺女好奇的问陈二狗。
要知道当初陈二狗可是跟着宣抚使去了一趟成都走货,见识上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他这一年可没少跟别人喝酒吹牛成都如何。
“成都啊!那可是天子脚下,牛马上路都得小心,但凡不小心拉了,主人可就惨了,不仅得挨骂,还得挨罚。一次好几百文呢!”
“哇!好多啊钱!”闺女吓得吐舌头。
几百文,陈二狗刚才用一文钱的纸币,就买来了三根糖葫芦,几百文,那得吃多久?
“你也是,怎么就喜欢给孩子吃甜食。”
陈刘氏看着丈夫递来的糖葫芦,内心喜滋滋的,但也忍不住埋怨:“现在日子好了,也得省着钱过日子。过两日咱们社里的别墅都要落成了,到时候屋子里装修还得自己做家具,又是一笔的开支呢!”
“哪有那么快。现在才奠基,要落成,也得等明年开春。到时候我去山里,找些木头出来自己打,要不然就去郭老四那里打套桌椅,床什么的去成都买就是了。听刘宣抚说,成都那边有些有品级的大匠自家开店了,虽然咱们买不起他们的,不过他们家的徒弟手艺不错,可以订一套,到时候拉山货的时候我跟社里租一辆,顺手拉回来就是。”
陈二狗咬了一口糖葫芦,说话有点含糊,但眼神里却带着向往和喜悦:“谁能想到,当个木匠也能当官。这个郭老四现在可努力了,正在学什么《几何原本》,他一个字都认得含糊的家伙,居然开始仿制咱们社里盘来的水车。”
“你呀,也才读了几天书,就翘起来了。芽儿学的都你比多了。”
陈刘氏损了一句丈夫,人来人往,各家跟着各家人说话,熙熙攘攘。
陈二狗也不恼,随意的含糊说道:“芽儿要好好的学,今上是难得少见的明君。自打他给咱们便宜租地之后,咱们的日子就美了起来。前头还给周老爷当佃户的咱们家,这才一年,仓子满了,钱也有了,回头也造别墅,虽然不如那些大户大,但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可以比的。不过今上有一句话说得对,教好一女,福家三代,女孩儿也得读书,到时候学个医什么,一入门就是官。”
“好诶!我要当官!”
女孩不懂医官意味着什么,但当官很威风是她的印象。
“这医生真的算官了?”陈刘氏有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