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明白,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只是欺骗,心中只会剩下恼怒。
邱四四低声道:“桃子,你觉不觉得他们想太多了。要去做花烛,是他们自愿的,又不是谁逼的。人要学会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嘛,咋能啥子都怪别人呢。”
姚志信微微摇头,说:“我太了解死胖子了,死胖子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此刻的丁子星才看不出一丝悔意,还在翻白眼。
当即,花烛班有两个人就问陈老师是否缺人,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唱歌,就当锻炼身体。
陈老师当然欢迎,立即约定下午再议。
窦光明趁机表明态度,等窦老头头七之后便来学习川江号子,在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窦光明一怔,全身烧得通红,举起双手接连摇晃:“别别……”
李书记笑:“为村里做贡献,你当得起。”
堂祖爷说:“行了,散了,等小秦回来再说。”
姚志信不明白,为什么挖坟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呢。
楚梦之说,这不叫算了,大家在悄无声息地排挤丁家,已经有了态度。
邱栋梁说,丁子星已经将土填回去了,不能为了查看丢了什么东西,又把坟挖开看一次。对上丝毫不讲道理的丁家,不清楚坟里原本有什么,连说理的机会都没有。撕破脸皮不好看,堂祖爷这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定是想商议出结果,再处理丁家。
姚志信故意往前凑了凑,果然听见有人说:“呸,一副有钱不得了的样子,我们没靠丁家也没饿死。”
在大家心中,再去丁家做花烛,就像助纣为虐了。
离开时,大家簇拥着窦光明回家,姚邱两家也跟在后头,只剩丁家人大眼瞪小眼。
下午的演出课,变成了研究如何解决那两座坟的事情。
村长接到电话,和爷爷风风火火赶回来,一头扎进了村委会。
除了丁家,在村里的大人都来了。
大家回忆,山顶那两座坟里,躺着清末被官府打死的人。
当时,祖先们刚到云华村,清军四处围剿煤工“余蛮子”的余孽。去县城买盐的一对夫妻被抓了,在说明情况以后,却被要求证明是云华村的人。这对夫妻轻信了那捕快,同意第二天带人去。
当夜,善良的衙役悄悄告诉这对夫妻,商队被附近的土匪劫了,县太爷正愁无法对绅商交代。那些土匪来无影去无踪,专往大山里钻,根本没法抓。他们如果回了村,全村上下都成了替罪羊。一部分人会被拉去煤矿当奴隶,或者被卖去种大烟,一部分可能被当做余蛮子的余孽杀头。
衙役甚至劝他们,千万别让家人来救,来一个只能送一个人头。
这对夫妻听劝,第二天被押着上山的时候,从捕快的态度推测衙役说的是真话。为了不让云华村几十口人蒙难,这对夫妻故意从悬崖那边危险的小路走,到悬崖便双双跳了下去。七天之后,尸体才从神女庙下面的回水湾里浮上来。
说起来,那年头大家衣不附体,估计没东西陪葬,山顶的坟只是衣冠冢。
这和楚梦之讲的故事不一样。
楚梦之说,他来了云华村以后,一直到日军轰炸重庆时才沉睡。那么这跳下悬崖的又是谁?会不会是村民记错了,那跳崖的人根本没埋在山顶?
姚志信问楚梦之,这对牺牲的夫妻又是谁,还记得吗?楚梦之摇头。
隔了好久,楚梦之又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