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说,说不定是因为撒了血的戏台压在头上,才像镇在村民头上的大山,坏了风水发不了财。村干部们附和,能修就能补,真坏了风水还能请大师,但是错过发财的机会再想发展就难了。
拆戏台的人趁机暗自使劲,把屋顶掀了。一声轰鸣,木已成舟,村民们再没什么好吵的。
榫卯结构稳固,建筑能屹立千年不倒。老头们一使劲,房子就能塌吗?
姚志信狐疑地看向楚梦之。
楚梦之意味深长地说:“那房顶都朽了。”
姚志信几乎肯定,是楚梦之动了手脚。
爷爷咽下口中的米饭说:“还真有好大一窝白蚁,我拆戏台总算没拆错。那房梁就算今天不塌,明天也会塌,万一砸着娃娃可不得了。”
楚梦之往爷爷碗中夹了一块肉,说,“老爷子辛苦了,下午你就在家休息,我去。”爷爷犹豫,楚梦之又说,“梁都没了,柱头拉倒了事,不费劲。”
百鸟朝凤的木雕还剩最后一层脱地,爷爷想尽早完工,补齐修戏台期间的工费,这才同意下来。
爷爷感慨,他原本计划一个星期拆戏台,结果一天就搞定,是老天垂怜,却不知这“老天”是楚梦之。
姚志信越来越佩服楚梦之了。洗碗的时候,楚梦之站在他身边一直不走,他甚至怀疑楚梦之连他想问什么都知道。
楚梦之总是运筹帷幄的模样,姚志信认为,男人就应该这样,稳如泰山。
一阵薄雾过后,天色大亮。阳光又洒下来,地面有些闷。树上的知了,这只还没唱完,那只又开始了,吵个不停。姚志信模仿着楚梦之的沉默,可楚梦之也只是站着不说话。最终,还是姚志信先忍不住,开口问了。
楚梦之亲口承认,他能听到村里每一个微弱的呼吸,闻到有着不同血脉味道的人气。能感觉到野兔在田间跳跃,蚂蚁在搬运粮食,毛毛虫晚上依旧在树叶背后啃食,鸟儿张开翅膀护着毛茸茸的幼崽……当然,只要他愿意,村里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但很多时候,他并不想听得那么仔细。因为太多声音,所以要集中注意力,才能知道其中一个人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楚梦之愿意,就能对村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姚志信大概明白楚梦之的感觉。上课时有同学喜欢交头接耳,有一次老师生气,让他们轮流去讲台上听,他也上去了。那声音堪比千百只苍蝇在耳边飞,根本无法判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姚志信觉得,这个能力还是不用的好,因为太让人难受。
饭后,姚志信有些困,决定睡了午觉再想下午该干什么。
快进入梦乡时,他突然想起,那些迷信风水的人会就此罢休吗?丁晓雨阻拦修戏台不成,就只靠做花烛来反对了吗?还有一只妖怪,会帮丁晓雨吗?
姚志信睡不着了,睁开眼,楚梦之又不知去了哪。他起床穿好小背心,带上指南针出门找妖怪去。
他从没检查过的地方入手,挨家挨户用指南针对。随着他的移动,指南针有偏差,却没有像面对妖怪一般,有异常的磁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