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说，他叫楚梦之。

姚志信站在门外，和楚梦之隔着一道门槛。

楚梦之答应帮他做一件事。可他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不够。阿拉丁神灯擦一下，能出三个愿望，楚梦之也太抠了。

楚梦之为了能出庙，当然同意，还迫不及待地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生怕他涨价。

他把剩下的一截小木棍给捅了进去，见完好无损，这才琢磨起这三件事来。

他除了想收拾丁家人，只觉得找妈妈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了。因为即便没有丁子星，别的人也可能嘲笑他没妈疼。只是他没想到，楚梦之居然能答应得如此干脆。

姚志信激动道：“真的吗？我有妈妈？你没骗我吧？”

楚梦之面无表情地说：“人承父母血脉而生，便有父母的气息庇佑。你身上并无考妣之丧，母亲当是活着的。”

姚志信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母亲还活着。

可爷爷总说，妈妈死了。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姚志信选择相信楚梦之。他想，爷爷是凡人，楚梦之是妖怪，有神力，自然更清楚一些。

楚梦之指了指供桌，让他去拿供台上的铜镜。他当然得让楚梦之兑现第一件事，让丁家消失。

楚梦之是妖怪，虽然被镇庙中，却能听见庙外的动静，能闻见活人气息。虽然楚梦之没见过丁子星的样貌，却能从气息锁定丁子星。

姚志信放了心，说：“那你现在就去让丁家所有人都消失吧。”

楚梦之冷冰冰问：“你可明白何为消失？”

姚志信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就是死了。他死了，以后就不能再找我麻烦，不会欺负我了。你就说吧，你帮不帮我。”

楚梦之语塞。

他这次醒来，明显感到力量衰弱，无法移动附身物，也出不了神女庙。他与姚家有渊源，所以想借助姚志信的能力。可村里，只有一个真正的姚家人，老姚。

云华村人在找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发现，现在的人和以前不同了，已经不记得云华村那些故事。老姚是个老头，可能不会帮他。

姚志信沾染了姚家人的气息，想必也能带他出去。他没有选择，迟疑一瞬，还是点头。

姚志信却摸着下巴，说：“那你对天发誓，对四海八荒和你的道心发誓，不然永坠……那个，幽冥炼狱，不，神魂俱灭。”

楚梦之没想到，现在的孩子心眼这么多，只说：“说好了，若是我完成了你所有的愿望，便与你再无瓜葛，也不再受你指使。你需将此玉交与你爷爷，若有违此誓，你永远别想找到你母亲。”

姚志信点头同意。

楚梦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天，说：“我，武卫军前军长夫楚梦之，愿为姚志信做三件事。如有违此誓，神魂俱灭。”

话音刚落，姚志信直奔供台而去，已经迫不及待了。

楚梦之要拿的当然不是铜镜，而是铜镜下面的古玉，那才是他真正附身所在。

扑满灰烬的泥台上，有一块圆圆的凸痕，不细看，只以为是团泥巴。

姚志信拨开灰尘，拿起半圆形的古玉在裤腿上抹了抹，对着光看。古玉已经失去光泽，依旧隐隐有些透亮，上面有块显眼的深红印记。

姚志信哈了一口气，在裤腿上搓了搓，说：“哦，原来你是只石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