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朝他点点头,在咆哮声、吠叫声以及连续不断的狂笑声中对他道了谢。
卡里尔松开手,拍了拍胸膛。黑袍前端已经被酒水彻底濡湿,他的脸色却仍旧苍白,看不出任何醉意。
“谁来当下一个?!”
“我已经是个战士了!”
“可以是可以”
卡里尔握住他的酒杯,礼貌地站起身,对狼主们举杯告别——他暂时有些话需要和亚戈·赛维塔里昂单独交谈。
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哪怕在狼群之中,他在这方面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血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屑地从自己桌前的餐盘里扔了一块骨头出去。
卡里尔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流,将酒杯再度重重地放在了长桌之上。
狼群大声喝起了倒彩,一个勇敢者走出其中,卡里尔相当意外地发现这居然是个熟人。
“那你的那份酒怎么办?”野狼中的一个问道。
那木桶几乎将他的上本身完全遮蔽,点滴蜜酒顺着木桶边缘缓缓滴落,木桶却越扬越高。
拉格纳沉重地落地,鲜血飞溅,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再度起身,脸上已经满怀沮丧但他并未得到任何嘲笑,狼群在这个时刻恰到好处地沉默了下来。
“你还不够格,血爪!回去找你的血爪同伴一起喝奶去,这里是战士的殿堂!”
“其次,你的基础很扎实,但你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换句话来说,你还是太年轻了,拉格纳·雷拳。你需要一场战争的洗礼,以及鲜血的磨砺。”
狼群开始大声嘲笑,拉格纳咬紧牙关,血气上涌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由衷的耻辱。鲁斯血脉中的野性开始复苏,将尚且无法完全控制住这份‘礼物’的血爪完全掌握。
比约恩庄重地欠身,脸上却满是笑意:“我感谢您的夸奖,大人。”
卡里尔瞥他一眼,端着酒杯离开了长桌。
当然,对于狼群来说,他的表现将成为一个会永远流传下去的传奇故事。未来至少十个世纪以内,都会有狼在火堆旁讲起它,并提及卡里尔·洛哈尔斯的名字。
一头披着毛皮的高大野狼咕哝着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转头对赛维塔做了个手势。
“你们都不够格,他也一样,但他的确是个战士。”赛维塔说。
狼群惊异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黑袍人,对失灵了的感知与嗅觉大为困惑。
赛维塔将这件事看得非常清楚,他在这一万年中和狼群打了很多次交道,像这样和他们‘亲密接触’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他享受地举起双手,打算再传授点东西就罢手,眼角的余光却在此刻瞥见了一个幽灵般的影子。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卡里尔说。他已经听出比约恩是在说反话了,这头狼如果真的想控制事态,可不会大咧咧地站在这里。
但怒气上头的克罗姆显然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他现在只顾着挥拳。血喉原本打算退让,却也被彻底激怒,他呲着獠牙便开始与克罗姆角力。
他马上放下手。
狼群之所以将蜜酒视作珍贵的佳酿,就是因为它是少有的能让阿斯塔特感受到醉意的饮品。而它似乎对他无效,无论他喝下多少,都只能品尝出毒素、酒液以及钷素的味道。
他的力量和钢靴将长桌踏裂,其他的狼主立刻咒骂了起来,既为食物的损失,也为这份在客人面前的失礼而恼怒。
拉格纳·雷拳举起右手,锤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沉默却也严肃地表达了自己挑战的欲望。许多双手立刻开始推搡他,有人高声喊叫起来。
“我不会用我对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其他人,而且,说实在的.那也算不上是什么标准,只是一种偏执而已。我很清楚我一直以来都在做些什么事,比约恩。因此我很高兴与狼同行,因为你们也同样明白。”
狼主们高举右手,开始敲击桌面,并齐声呐喊为他喝彩,坐在末席的阿里曼低着头奋笔疾书,滴酒未沾。
他咆哮着,以搏命般的姿态朝着赛维塔扑了过去,却在空中便被一拳打在了脸上,精准地截停。
赛维塔伸手将他拉起。
他的话让比约恩稍微瞪大了眼睛,孤狼转过头来,相当意外地看着他,问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失礼吗?”
所有的鲁斯之子都怀揣有一种非常朴素的理念,这种理念可以让他们无视人的身份,地位,力量等东西,让他们专注在‘人’本身上。
但是,有件事他却必须承认,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喝过这么多酒。可是,就算他已经喝了这么多,他却还是没有体会到‘喝醉’的感觉。
卡里尔哑然失笑。
狼主们同样对他举杯告别,坐在他身侧的血喉是其中表现得最为不舍的一位,他敲着桌子,吼道:“那你可得快点回来,教官!别和狼崽子们坐在一块,不然他们指定会缠着你不放的!”
“我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能忘记一个我刚刚才见过不久的人。”
以这种方式被人记住,似乎倒也不坏。卡里尔略显愉快地想。
拉格纳咆哮着对那人怒目而视,浑身野性,丝毫没有要被驯服的征兆。推搡愈烈,他的挣扎就越强,于是狼们便安静了下来。
“这不一样。”拉格纳低吼着重复,已经提起了双拳,显得执拗又认真。
他没有喊叫,声音甚至一如往常的轻柔,落在血喉的耳中却非常清晰。
年轻的血爪微微一怔,狼群就此将他推到了赛维塔面前。他迅速平复心情,问道:“你记得我?”
此刻的孤狼须发皆张,眼睛瞪得非常之大,神色却是非常快乐的。
赛维塔瞪他一眼,随后竟然温和地笑了起来。他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推回了狼群之中,随后便扬起了双臂,开始呼唤下一个挑战者。
卡里尔摇摇头,笑着再次啜饮一口蜜酒,同时后退两步,未卜先知般地躲过了飞来的碎裂木头。
赛维塔听见他的话,瞬间将微笑变成了傲慢的颔首,他扬起下巴,朝着年轻的血爪投去了不屑的视线。
“给我留着。”赛维塔龇着牙说。“谁敢碰我就剁了他的手,明白吗?”
他走向卡里尔,和他一齐漫步到了大厅的边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