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39.考斯之血（十一）

004.M31，考斯地面，地狱。

赛维塔冷眼旁观着那个最后的受祝之子死去。

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怪物，那张脸也并非人面，你几乎无法看出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安格尔·泰用一把链锯剑砍下了他的头颅，而他竟然还没有死——或者说，他死得不够快。

来自黑暗世界中的汪洋在这具身体内涌动，赋予了他断肢重生的强大生命力，也让他哪怕被斩首也能多活片刻。

他甚至还能说话。

此刻，森林内已不复从前景象。火焰遍地，闪电造成的焦炭散发着扑鼻恶臭。大雨瓢泼，比子弹更沉重的雨点永无止境地落至他们头顶。

如果你抬头仰望，你还能看见一种极其炽热的光亮，那是考斯的太阳正在裂变的证据之一，再过不久，地表就将彻底被致命的辐射充斥。

没人能在那样的辐射强度下活下来，除非转入地下，否则后果只有死。在这样的末日景象中，那个受祝之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结束。”他盯着安格尔·泰说。“这只是开始，兄弟，这只是开始.伱现在还被谎言欺骗，但你很快就将看见真相。帝皇是个骗子，他所宣称的事没有一件是真实的。”

推论，推论，推论。

安格尔·泰眼也不抬地问：“我以为你说自己想要安静一会。”

他甚至没有渴望‘胜利’，因为他心里清楚，第十七军团已经获得了考斯之战的胜利。

或许只有一个失败，他们没能杀了罗伯特·基里曼。

基里曼握紧左拳。

怪物的尸体变作黑色的烂泥，开始在雨水中嘶嘶作响，然后被冲走，只留下惨白的破碎骨头。直到看见这一幕，安格尔·泰才转过身来，向着赛维塔伸出了左手。

同时，还有一部分帝国军队活了下来——一部分，指四十二人。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技师也在其中。她很幸运的没死，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说真的，像是个坏掉的收音机一样不间断地重复欧姆弥赛亚之名以及背诵数字不算什么大问题吧，对吧？

他说的很慢很慢，就像是那些泰拉出身的官僚，为了确保自己更具威严，会刻意地放缓语速一样。而安格尔·泰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准备朝莱普提斯努米纳斯进发，艾科斯，我们要以那里为根基一步步重建考斯的地面通讯。瞭望塔会确保你我之间始终有一个可以沟通的桥梁。”

“那么，转入地下。”赛维塔说。“希望极限战士们还和我印象中的一样喜欢做后备计划。”

基里曼在不久前和他通过话，因此他这次直接了当地进入了重点。

他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开始不断地重建指挥网络，高阶军官和幕僚船员们开始在他身后忙碌，将原体的命令与临时改变后的考斯地图一一对应。

“为什么？你要死了？”

为何没能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天空中充满了爆裂的声响，由于太阳开始从恒星转变的关系，大片大片非自然形成的迷蒙光线穿透了破碎的云层，形成了一片瑰丽的奇景。赛维塔仰望着这幅景象，忽然笑了一下。

“一旦支援部队抵达，就开始集结攻势。当务之急是执行耐瑞德·文坦努斯和沈的计划，只要成功，我们就能腾出手，派遣轨道支援。怀言者们的泰坦将不再是个问题。”

“我会。”

“不算好。”基里曼眯着眼睛说。“我不会对你说谎，但马库拉格之耀的引擎才刚刚被重启。我们的舰队正在被怀言者撕咬，我们暂时腾不出手去支援地面。”

“因为，只有那些不认为自己可以获胜的指挥官才会说出这种话”赛维塔咧嘴一笑，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们没能杀了他。

“但他们不会怪您。”盖奇说。

这将成为他们终生痛苦的噩梦。

“明白，原体。”艾科斯·拉亚米德那边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就算隔着如此之远，就算电磁信号近乎肢解了他的声音，罗伯特·基里曼也能听见。

他缓缓站起身，抬起脚，踩碎了那堆原本就很细碎的骨头。

基里曼低下头，开始自己操作仪器。在耐心等候的第十六分钟后，他成功地联系上了艾科斯·拉亚米德，同样也是四英杰之一。

“我重复一遍，朝东北部前进，务必抵达莱普提斯努米纳斯。你集结了第九战团的十个连队，这对那里的守军来说会是天大的好消息。”

“然后.”

“是吗？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原体。”

他的右手正搭在那些锯刃的边缘上轻轻地敲击，他希望以此排查出那些可能导致碎裂的因素。

“很高兴听见他们还活着。”

“人数没有意义。”安格尔·泰抬起头来，目光严肃至极。“反正敌人到处都是，我们要做的事无非只有战斗而已。”

“你不也是一样？”赛维塔略带挖苦地看着他。“是谁把你的左肩甲砍掉一半的？又是谁把你右腿的护甲扯烂的？”

“但他们现在只是叛徒。”奥瑞利安之子轻轻地说。“他们是无法保护原体的子嗣，违背昔日誓言的懦夫，被谎言欺骗的愚者。现在，他们可以是我的仇人，敌人，但唯独不可以是我的兄弟。”

“我明白，原体。”托罗·尼科德穆斯在沙哑的电流讯号中如是回答，他是奥特拉玛四英杰之一。基里曼很高兴能再次听见他的声音，以及得知他正在埃汝德省后方作战的消息。

赛维塔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已经心生死志了？”

“向东北部前进，托罗。”

“我们即刻出发，原体。”托罗·尼科德穆斯说。“另外，轨道上情况如何？”

“他们都死了。”安格尔·泰平淡地说。“托拉德罗，格拉克·维卡斯，乌尔尼特.”

“倒也不是，我只是暂时不想起身。”赛维塔一点点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是更多。

他已经见过亚空间能做到什么，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但为什么当荷鲁斯的命令传来时，他的第一本能却还是相信？

直到怀言者们已经正式抵达，直到他看见那些人不像人的辅助军，他才终于肯下定决心。他甚至没想过调集反灵能部队来，因为他心底仍然怀揣着一点希望，认为他们是去杀戮兽人.

思考，思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