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32.考斯之血(四,6k)
004.M31,考斯轨道,马库拉格之耀号。
罗伯特·基里曼在挥剑的空隙里仍然会不断地想起费尔·扎洛斯特的话。
他说有一群恶魔要到来,这话应验了。他还说链锯剑和爆弹枪能够伤害到它们,这句话同样应验了。这后半句话真切到几乎让基利曼微笑。
他握着剑,手臂高举到头顶,肌肉开始为此积蓄力量,胸膛中涌动着的愤怒则为它添砖加瓦。
罗伯特·基里曼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似一座铸炉,他的心跳就是火焰燃烧的韵律,他的双手就是钢锤,敌人则是铁毡。千分之一秒后,钢锤重重落下。
有个东西尖叫了起来。
是的,它应该尖叫,因为它那丑陋的形体被基里曼用动力剑彻彻底底地一分为二。
粘稠的血液与融化的骨骼或脂肪之类的东西在暴露的伤口两端蠕动,试图将躯体粘合回来,它们在不断滴落,每一滴砸在马库拉格之耀的舰桥地面上就是一个小坑。
基里曼旋转手腕,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莱昂·艾尔庄森的声音:“你用剑时很注重对手的腿部移动,这是好事,罗伯特。但这银河里总有东西不需要双腿。”
“是的。”基里曼承认道。“但总需要脑袋吧?莱昂?”
“罗伯特·基里曼——!”那个恶魔再次尖叫。
剑刃再次落下。
一颗头颅随后飞起,还未落地就已化作青烟消散。他解决完这个,便奔向了下一个。
此刻的舰桥上一片混乱,怒吼与尖叫充斥了每一个角落。舷窗被某种黑色的物质遮蔽了,粘稠的像是血液,基里曼的眼睛却能让他看见更多。
双眼中传来的刺痛告诉他,那些黑色的血液同样也是某种怪物,某种超越理性和自然的生物。
但他现在没空管它们。
“死!”原体咆哮着递出剑刃,一只有着蝠翼和弯曲双角的巨大恶魔被他刺穿了身体。
那东西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咕哝声,它抬起右爪,看上去是想要反抗,但罗伯特·基里曼比它更快。动力剑率先落下,将那只狰狞丑陋的爪子瞬间斩落。
恶魔不知是痛还是怒的吼叫了起来,它振动蝠翼,试图上升,一阵狂风立即席卷而来,但基里曼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
在这一刻,他的脸孔非人且无情,有某种远胜太阳的光辉在瞳孔深处涌动。
下一秒,他抓住那只恶魔的尾巴,硬生生将它从空中拽下。它还在挣扎,于是基里曼抬起脚踩烂了它的头。
鲜血飞溅,在蓝金色的动力甲上制造出了多片污渍,他的脸却仍然毫无表情,毫无波动,甚至抬起脚再踩了一次,加以无情的碾动。
“安皮恩!”做完这件事,他面无表情地开始怒吼。他呼喊的名字是他的第九战团长。
数秒钟后,克洛德·安皮恩从燃烧的舰桥另一侧回应了原体的呼唤,他手持一把爆弹枪,不断地射击着。瞄准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恶魔到处都是,且还在不断地从全息投影台扭曲的光线中涌出。
他身后的紧急通道已经被打开,还活着的船员们正在迅速从那边离开。恐惧轻而易举地摄取了他们的心智,但多年以来的训练还是让他们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秩序。
有更多极限战士从舰桥的另一端抵达,枪声大作,尸骸满地。
基里曼开始朝安皮恩那边靠拢,他救了四个船员,其中一个重伤,他没看见他的舰长在哪——基里曼希望他活着,但他没有为他祈祷。等他抵达克洛德·安皮恩身边时,船员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六个之多。
罗伯特·基里曼伸出手为他们指引离开的路,然后看向安皮恩:“泽多夫在哪?”
“他在辅助舰桥。”
安皮恩的回答让罗伯特·基里曼稍微松了一口气——辅助舰桥是另一个指挥中心,它是后备方案中的后备方案,规模甚至只有主舰桥的三分之一大小。
但它拥有接管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一切仪器。泽多夫还活着,并且身在辅助舰桥,这意味着马库拉格之耀号不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陷入凝滞,他们仍可移动,不会为此变成活靶子。
“他身边有多少人?”
“您没发现我刚刚是一个人站在这儿的吗?”安皮恩一边开火一边反问。
“再派一批人过去,我们没有第二个辅助舰桥可用了.”
他没能把话说完,他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打断了。原体仰起头看向了头顶,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它还很幸运地没有被鲜血遮蔽。
基里曼看向某块区域,此刻,那块区域原本平静的淡蓝色已经变成了急躁的赤红,剧烈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舰桥。
罗伯特·基里曼听见他的第九战团长正在咒骂,他知道原因,实际上,如有可能,他也想要开口咒骂。
颜色的转变和警告声的响起都意味着马库拉格之耀号的引擎出现了问题,要么是过载了,要么就是被瘫痪了——无论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原体阴沉着脸,那块显示屏则在下一秒骤然变化,一张狞笑着的脸从里冲出,朝他扑来,仍在尖叫。
“罗伯特·基里曼——!”它吼道。
“来啊,畜生。”基里曼阴沉地回答,他终于怒骂出声。——
004.M31,考斯地面,汝德省东部城区。
瑞玛斯·文坦努斯深陷地狱之中。
他挥剑,开枪,斩断某人的手臂,捅穿某人的脑袋,用爆弹将一群朝他扑来的邪教徒变成扬起的血雾。他战斗,战斗,战斗一刻不停,除非死了,否则他绝对不停。
他身边仅有两百人不到的部队和简易的防御工事,这代表极低的获胜可能性与极低的生还概率,但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两件事,他只是战斗。
他的兄弟们也是,护教军们也是,帝国陆军们也是。不远处有属于奇美拉步兵战车的声音正在轰鸣,那是考斯新军第十一装甲师的艾尔肯中士和他的车组制造出的动静。
他们浴血奋战,就和他一样,绝不后撤,绝不退缩。
哪还有什么后退的余地?
考斯正在燃烧,整个世界都是如此,不存在所谓的‘安全之处’,就连天空也是。云层背后的庞大阴影与火光昭示了不详,地面震颤,城市崩坏,血流成河。
他曾登高远眺,城外的平原和另一座城市正在被轰炸——怀言者们的舰队干的,轨道轰炸,安全又便利的杀戮方式。
卑劣小人,无耻,背信弃义。
文坦努斯任由这些咒骂充斥自己的胸膛,他不愿去思考怀言者的舰队能直接靠近考斯近地轨道开始进行轰炸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只想杀戮。
所以他离开他刚刚制造出的遍地尸骸,冲向了另一群猩红色的身影。他们因他的到来开始诵歌,深绿色的目镜中倒映出了文坦努斯焦黑的脸。
他举剑杀死第一个,翻滚躲避第二个和第三个的子弹,在此期间提前瞄准好了目标。翻滚结束,他靠在一处断裂的石柱背后举起爆弹枪扣动了四下扳机。
半自动模式下带来的绝对精准让那四颗爆弹精准地命中了第二个怀言者与第三个怀言者的头颅和胸膛。他们倒在地上,就此死去。第四人则还在诵歌。
文坦努斯在燃烧的城市里朝他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吼叫。
他冲过去把那混蛋撞翻在地,用剑柄硬生生敲碎了他的头盔和脑袋。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战壕后方开始清点人数。
他冷静且麻木地像是个怪物。
“汇报。”他告诉他的副官——临时副官,一个军士,多米提安,来自第六连。
后者少了一只手,半边脸的血肉都已消失不见。他张开嘴,开始用口齿不清的声音汇报:“我们一共还剩九十三人。”
“看样子我们没机会打回通讯中心里去了。”文坦努斯说。“不过这不要紧,我在袭击之前把地图、身份识别代码和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都送过去了。”
“你认为他们赶得到吗,长官?”
“我对此不抱期望,城外正在被轰炸,我们从工会主楼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他们正在往城外走。夜刃们势必会和他们撞上。”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长官?”
“杀戮。”文坦努斯告诉他。他本想说更多,却被一阵爆炸声打断了,他回头看去,看见一辆被炸毁了履带的奇美拉。
有几个怀言者站在那附近满意地大笑,邪教徒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将艾尔肯中士和他的车组从车里拖了出来。艾尔肯中士拔枪试图还击,但被砍断了手,然后他们开始剥他的皮。
艾尔肯中士尖叫,怒骂,崩溃,死去。
文坦努斯开始低头给自己的爆弹枪更换弹匣。
十一秒钟后,在剩余的二十三名护教军与三十三名陆军的火力掩护下,文坦努斯和他的兄弟们冲向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