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库尔多纳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何处?好吧,答案其实很明显。如若你的原体去访问另一名原体,却只带你一人作为近卫,你同样也会感到不安的。
当荣誉被放大到了一个极端的程度,它就不再是荣誉了,而是一种负担。更何况,与福格瑞姆同行的洛珈·奥瑞利安甚至连一名近卫都没带。
大怀言者穿着一件来自科尔奇斯的祭祀长袍,双手空空地就这么来了。这意味着,安保工作将完全交给阿库尔多纳。
帝皇之子的首席剑士很想问一句——我何德何能?是的,我知道我的战技非常高超,但我何德何能?
此刻,阿库尔多纳穿着一件最能代表帝皇之子的紫金色制服,右耳的耳垂上还挂着一串琥珀挂饰,那是福格瑞姆亲手制作的小饰品之一,只会发给那些他最喜爱的战士。
他的腰间还有一把军刀,当然,这把刀的华丽程度远远超出了它的实用程度,作为一把刀,在刀身上雕刻出细密的浮雕和纹路,甚至使其变得镂空
若是称它为武器,只会令人发笑而已。
福格瑞姆将阿库尔多纳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做任何评论。他微笑着,银白色的长发几乎是在黑夜中闪闪发光。他自己本人当然是不能发光的,这要归功于走在他身侧的大怀言者。
洛珈·奥瑞利安那闪着金光的皮肤几乎是在为他的兄弟充当照明——没办法,诺斯特拉莫人对于照明工具的亮度需求远低常人,他们的路灯.看上去几乎不发光。
好在这段路并不需要走多久,在再一次地经过两根高耸的大理石圆柱后,他们在红地毯的尽头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康拉德·科兹。
比起他那尊贵的身份来说,夜之主的打扮简直是朴素的惊人。他穿着一身简朴的黑袍,胸前有一个吊坠若隐若现,黑发被简单地束于脑后,形成了一个常见的战士辫发型。
阿库尔多纳也曾经试过这种发型,但他还是选择了更为繁复的另一种。
“欢迎,兄弟们。”夜之主轻声开口,并在此之前率先给了观察着他的阿库尔多纳一个视线,以作问候,后者略微一惊,紧跟着便有些受宠若惊地低下了头。
“我希望新生的诺斯特拉莫能小小地扭转一下它曾经在你们眼中的形象”
福格瑞姆微笑着走上前去,直截了当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科兹没有选择躲避,只是表情显得有点无奈。
他又与洛珈握了握手,大怀言者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科兹似乎并不在意过去的事。他握手的力度远超他本应表现出来的,这种程度的热情甚至让洛珈一时之间有点茫然。
“你怎么没准备一场阅兵呐,康拉德?”福格瑞姆搂住夜之主的肩膀,略显亲昵地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不也就带了阿库尔多纳一个人来吗?”
“嗯?”福格瑞姆挑起眉。“这当然是有理由的,但你至少应该准备一场阅兵嘛。”
“不要,太麻烦了——”夜之主摇摇头。“——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想在这种寒冷的夜晚里吹好几个小时的冷风,看我一个又一个地替你介绍我的连队。”
“有何不可?”
“太麻烦了。”康拉德·科兹重复道。“而且,你根本就只是在开玩笑吧,福根?想看阅兵的人自己为何只带一个近卫?”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福格瑞姆的伪装,让被凤凰忍住了的笑意变成了一阵在夜风中逸散开的轻笑,但他似乎还没有死心,而是带着笑意拉过了阿库尔多纳,将后者再一次隆重地介绍给了科兹。
“这是阿库尔多纳。”福格瑞姆用念诗般的语调说道。“我的长子,我的骄傲,我的首席剑士和我的二连长。他可不是简单的一个‘近卫’,兄弟。”
阿库尔多纳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康拉德·科兹。后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顺手对一旁的黑暗招了招手。
一个面色苍白的泰拉裔夜刃就那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原体们自然对他的存在早有察觉,阿库尔多纳却不同,他微微一怔,眼底有惊讶涌现。
“这是我的冠军。”科兹面无表情地说。“来自泰拉的西亚尼。”
“就这样?我可是说了四个头衔。”福格瑞姆不满地歪了歪头。
面对他的疑问,科兹终于笑了起来——只可惜,这个笑容十分的意味深长:“其实西亚尼有很多个头衔,福根.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当然可以让他一一说出来。”
阿库尔多纳看见那名夜刃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一点。
“你这完全就是在作弊嘛。”福格瑞姆叹息一声。“算了——那么,有宴会吗?”
“当然有。”夜之主转过身,步态优雅地走了起来。洛珈沉默着跟了上去,他对这种被忽视的情况早就有所预料,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这种情况已经比他所预想到的另一种好上许多了。只是,在他的脚步声响起以后,科兹却突然地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将半张苍白的侧脸展示给了大怀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