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督您误会了!李素之所以疏于防范位于敌后的江陵,是因为他刚得荆襄不久,而且额不是打下来的,还不及普查本地民政钱粮、不知道江陵的重要性。
事实上,刘使君治荆州时,江陵的钱粮囤积,甚至过于州治襄阳。吴军如果能偷越汉阳直奔江陵,占据府库钱粮,那纵然后路上仍然有周泰卡住咽喉,一时也不要紧。
到时候吴军并不需要时时确保粮道,江陵城内存粮足够十万大军吃几年都够。只要吴军不怕在长江之上跟李素的援军主力水战战败,就不会有危险。如果陆上能打赢,则南取长沙、北取襄阳。
陆战打不赢,只要水军在,也能久守,最后真要是相持日久物资不够了,再顺江而下突围便是——除非周都督没有在江面上与李素的部下水战的把握。”
周瑜听到这儿,虽然很不喜欢张允的语气,但内心还是被激起了一丝本能的争强好胜之心。
他向来自忖水战天下无敌,长江之上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果真如张允所说,可以靠江陵城里的大笔物资支持长期作战,那么即使拿不下来路上的咽喉要地汉阳,也暂时可以接受了。
反正最后想走总是走得掉的。李素总不可能在汉阳附近的江面上再临时施工、搞个铁锁横江,把长江都截断了吧。
周瑜想到这儿,觉得还是可以先把准备工作准备起来。
毕竟集结部队需要时间,眼下还不是最终决策的日子。如果后续风向不对,还能随时收手嘛,自己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李素治下最新民心士情,跟蔡瑁所诉苦的内容相互佐证。
念及此处,周瑜挥了挥手:“放开他吧,张允,为了防止你们暴露,我就不给你留回书了。不过你记得把话带到,本都督即日起,就会调集柴桑周边豫章、庐江等处兵马。
计有精锐水军三万、山越蛮兵两万。你们若是起事晚一些,我还能从主公那请求更多人马。不过,你倒是说说,蔡瑁如果动手,他希望在什么时候。”
他最后这个问题,看似是信任了张允、再多观望一会儿,实际上也是最后暗藏了一个考验,如果张允完全不说时间,或者说出一个精确的时间,那他都会倾向于认为那是李素的诱敌计谋。
正如演义上阚泽帮黄盖去曹营诈降时所说:背主做窃,岂能定期?
叛变这种事情,都是要临时找机会的,如果说得太精确,那肯定是诈降了,是跟主家窜通好了才能确保到时候肯定能动手。
但是如果完全没有期限,连个大概的范围都不给,接受叛变的一方也不好准备接应。
张允倒是没想那么多弯弯绕,他只是奔着蔡瑁真心投降的考虑,设身处地为周瑜着想:“周都督,具体日期实在难以约定,毕竟蔡都尉也不知江陵城防哪一日能有破绽、能适合他借口换防夺城。
不过,以李素如今行事风格,他在十月十五宾贡科科举之日前,应该是闭门不见客的,对其他军务民政的关注或许也稍微疏忽些。
加之常科结果出来之后,荆州本地世家怨恨沸腾也差不多该发作了,总归是十五日前后那几天最容易动手吧。一旦二十日之后,宾功科考完判完、张榜公布,李素肯定会全力经办其他军政事务。”
“那也就是十五日前后几天,最容易得手。行吧,那你先回去,等到他有机会动手了,动手之前两三天再快船偷来报信,我自会安排接应。”
周瑜吩咐完,便让人把张允送出去了。至于到时候是不是真的接应——周瑜目前只是安慰蔡瑁张允的。
张允日夜兼程,又赶了整整六天路,才回到宜城,跟蔡瑁交底。
与此同时,周瑜本人也已经一边报信给身在丹阳的孙策,一边亲自带着他的三万精锐机动兵力和两万山越归化士兵,从柴桑逆流而上,先到夏口附近屯驻。
毕竟柴桑到夏口还有四百多里水路,提前往边境机动,真到了开打的那一天,也能让出发阵地近上四百里。
周瑜向孙策报信的使者是十月初二派出的,因为是驿哨快船,顺流日行数百里、十月初六就抵达了丹阳郡的建业。
孙策得到密报之后,也小范围组织了主要高层文武幕僚紧急商议了一天,最终也是决定先做好准备、伺机而动,如果时机真的不错,那就搏一把。
于是后方又有大约五万吴军主力机动部队,从十月初八这天开始集结,十月中旬之后开始分批从各自驻地往上游夏口集结。从人数上来看,吴军的规模显然已经超过了李素能用来应付荆州南线战场的兵力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