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躲避南岸巡查,就意味着更容易被北岸的巡查发现。张允刚过汉阳城不久,就被孙策军的夏口都尉邓当截获了。
邓当是孙策抵达江东后才来投的豪强,资历不算深,主要的功劳都是在孙策在扬州建立起统治后、往南征缴掳掠山越的阶段建立的。
这人打硬仗没什么建树,但抓奴隶非常在行,最近两三年内,每年能给孙策从赣南或者浙南山区的山越领地抓回来好几万奴隶、归化为民,累计抓了十几万人。就靠着这手抓奴隶,升到了夏口都尉,镇守这座边关要津。
不过,就在今年入冬的时候,邓当风寒渐重,又染了别的病,暂时卧床不起,所以今晚抓住张允的,也不是邓当本人,而是他麾下的别部司马、也是他的小舅子吕蒙。
如今的吕蒙刚刚二十出头,已经跟着姐夫打山越抓了三四年奴隶了,还是一个半文盲,几乎没读过书。历史上他折节向学的事儿还得几年之后,而且是孙权当政时期。
这一世因为孙策没死,东吴高层普遍没有崇尚读书的风气,自然不会有人来劝吕蒙读书,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粗夯匹夫。
“来者何人!竟敢夜渡夏口,全部绑了!不许抵抗,否则乱箭射杀!”粗鄙状态的吕蒙,当然不会跟张允废话,所以上来就是用蛮。
“可是邓都尉当面?我乃南郡蔡都尉密使,是有要事来密告吴侯,别无恶意。”张允解释了一番,暂时安抚住吕蒙。
吕蒙盘问了几句后,知道自己级别太低,就带张允先去见邓当。也不知跟邓当聊了些什么,然后邓当就把吕蒙叫进去。
“姐夫,有何吩咐?”吕蒙大大咧咧也不称军职,可见粗鄙无文。
邓当喘息了几口:“蔡都尉要商量的事儿似乎不小,不是我能过问的。他们想要面见吴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也来不及。不过,我已经和他说了,先去柴桑见周都督。
周都督跟主公情同兄弟,应该可以决断了。你带几条船,带着我的符传,护送他们去柴桑。”
张允似乎也接受了这个条件,毕竟孙策本人在丹阳呢,那得特么多远,他还急着回去复命,也耽误不得那么多天。周瑜在柴桑就近得多了。
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差距,前者就相当于后世从武汉到南京,而后者只是武汉到九江。
一行人就在吕蒙的护卫下又走了两天,十月初一抵达柴桑,见到了周瑜。
周瑜先听了吕蒙的汇报,大致了解了来意,然后把张允带上来,问明情况。
张允禀报说:“启禀周都督,我主南郡蔡都尉上告吴侯:自刘备倡导科举、并任命李素总督荆交滇州诸军事以来,对我荆襄士人压迫日趋惨烈。
科举之法,在北地本就削弱了望族与德名素著士子的做官门路,好在北地还允许州郡围举,勉强苟延残喘。谁知那李素狼子野心,到了襄阳主持南场之后,似乎愈发变本加厉。
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过廷尉正法正暗中许给世家的好处,都没有足额兑现,还百般鼓动穷鄙无信之辈败坏世风、无所不用其极钻营官位。
周都督若是不信,今日已是十月初一,想必在襄阳,刘备今年的秋闱南场常科已经开考了。将来究竟有多少世家子弟成功被举为官,多少官位被贪鄙小人巧取豪夺,都督自己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周瑜故作高深地也不表态,静静地看着张允表演,等他把这些话都说完,才好整以暇地端起天青瓷茶碗喝了一口红糖奶茶:
“蔡瑁好算计,就凭这几句,想引诱咱主动背盟,给李素制造借口、侵我扬州。自古强间弱以伪书,弱间强以诈降。今刘备强而江东弱,居然还来诈降,也太小看我周瑜了。来人,把这个诈降鼠辈推出去斩了,把首级送到李素那儿,让他有苦难言。”
左右武士立刻就冲出来,把张允按倒在地。张允挣扎求饶:“周都督且慢!我家蔡都尉也没让您立刻出兵啊,您担心什么被李素逮住背盟借口?此次蔡都尉派我来,只是请你们先集结兵马,等待后续时机,以免时机来了你们尚未准备接应不及,我冤枉啊!”
周瑜甩了一下发冠上的飘带,冷声质问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如果真有机会,蔡瑁有什么本事接应我们?他是能帮我们杀了汉阳守将周泰,还是做更多?就凭他的实力,我很难相信他能纳出一个足够诚意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