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落难的宫女,也不想再跟着陛下奔波了,陛下舍弃后宫宗庙而逃,后妃也死得差不多了,也用不到那么多宫女伺候,如今也下明诏厉行节俭,遣散那些被李傕所羞辱的宫女,恩准她们自行散去。
我执掌要害,大王也劝我让苗祀安心,装模作样收几个,以后你们负责带领。我知道家里婢女多了,也挺费事儿的,也耽误人,这几件首饰,也算是补偿你们日后要费心了。我家人口少,用不到那么多婢女的话,过两年风头过了,就许她们自由身嫁人。”
大长秋是中常侍们担任的官职之一,职责是帮皇帝掌管后宫。比如汉灵帝的时候,灵帝之所以说“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就是因为赵忠是大长秋,负责后宫。
如今宫廷遭遇那么多大乱,皇帝要罪己,而且确实是皇帝跑了对不起后宫,当然要放出宫女以示悔过。
另一方面,皇帝的本意或许是“已经被李傕的乱兵玷污过的女人,也没必要留在宫里了,可以自己出宫嫁人”,以掩饰皇家的蒙羞。
但实际上,很多没有被玷污的少女,也对皇帝的做派伤透了心,离心离德,趁机借故走人,或者是知道苗祀这儿要遣散一批人分给新贵,就恳求苗祀给个好去处。
说不定,那些能被分给李素的遣散宫女,有不少还塞了好处。谁让李素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呢。
锦瑟听了,本能微微有些吃醋揪心,但很快也收住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吃醋,自己不也是被救回来的么,要怪只能怪这乱世的薄命离乱红颜实在是太多了,而怜香惜玉能有实力救她们的良人又太少。
而且先生只是收容她们,将来还是放她们嫁人的。
她正在走神,李素借故把绣瑟支开了:“绣瑟,再吩咐她们烧几锅水,今日难得休沐日,赐你们也能淋浴。”
绣瑟没有怀疑,这就走了。
李素给锦瑟留足了脸面,这才揽入怀中,也不多问:“我李伯雅不是煮鹤焚琴之人,也是知道怜香惜玉的。你从我至今,你的心意我早已明了,别的矫情的话也不必说了。过些日子,你就要以我的妾侍身份,遇到其他朝臣家的女眷来访,你也要帮我接待。
只是今年大灾之年,实在不宜操办,欠你一个体面的酒席,也不能请你那些闺中密友见证。这只掐丝蝴蝶,就当是略表安抚吧。到时候,其他命妇跟你结交,问起来,你不得不答的话,就说在南郑时,你已是我的妾侍即可,在蜀中办过了。”
纳妾不同娶妻,没有严格的礼仪,遇到不当回事儿的鲁男子,就是直接收房都行。但李素毕竟是雅人,位高权重,平时如果有可能,还是要怜香惜玉给妹子一些体面的。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他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不敢面对,想再养一养,多培养培养感情,最后却让妹子受了点委屈。
他从来没把妹子当工具人,只是事多照顾不到。
锦瑟不禁珠泪双垂,感慨莫名:“夫君这是怜惜我,一直拿我们平等相待,这些虚礼不要紧的。夫君的心意,已经比那些莽夫体贴无数倍了。别……妹妹还在烧水呢,不是说了要先休沐么。呜……难怪你今日那么早就要……不过白日宣淫是不是太不合礼法了。”
“什么白日不白日的,关键是咱又没‘宣’,半夜三更我精力不如现在好!”李素拍了两把,放妹子先去休沐。
……
李生晓梦迷蝴蝶,午睡春梦不觉醒。
李素神清气爽思绪贤哲,一边抚慰着初承滋润,一边霸道地说:“你既已为妾,要接待外客女眷,再叫你小名也太不庄重了,公卿女眷们也会看轻你。
以后就叫你樱儿吧,你对外也恢复本家姓氏,别人问起来,就大大方方说是周尚书的庶女。”
周樱细声细气地回味着:“其实奴挺喜欢夫人赐的‘锦瑟’之号呢,不过既然夫君开口了,当然听夫君的。”
夫妾俩说了会儿私房话,可惜门口的绣瑟又来坏事了,低着头走进来,隔着一道屏风,向李素通报:“先生,邓主簿知道先生今日休沐,没敢打扰,但他听说了一些坏消息,说可能比较紧要,写成书奏让传进来,说先生若是有暇,可以看一下。”
李素一阵不爽,但又怕是真的大事。周樱初为人妇,也不希望落下让夫君从此不理正务的恶名,忍痛撑起身子下榻,一拐一拐地几步走到屏风前,从妹妹手中接过信。
李素展开扫了几秒钟,还真是又有人给他泼脏水了。
“好家伙,这帮人够算计。明明到了六月份就不用再修翻车挖灌渠、与民休息,是我和大王公议的结果。到了这帮京兆士绅对外散布的流言里,倒成了大王和我始终用民过重,不知休养生息,是那个王必冒险死谏,才让我们收回成命、实事求是的。”
这帮家伙,公然造谣和对抗还是不敢的,但是躲在暗处散播那些七真三假、旧瓶新酒的小把戏,操弄人心,还真是在行。
偏偏李素一开始也不可能想到注意这些细节。
看来得加快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