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一想,汉朝人对奴婢确实是这个要求,因为她们也没证明身份的证据,如果指望这个提升自己社会地位,会被当成是“诈称死者遗属,背主求荣”的。
“不说这些了,我这儿一贯也不奴役婢女,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世,在我这儿都和原先一样。”李素安之若素地示意妹子继续奏乐。
他可不是会因一面之辞就感动怜悯之人,没有证据的话,听过就够了,好歹解释了她们为什么会多读书,别的不必当真。
……
此后两三天,李素也没干什么事情,就是在侯府里大摆宴席,也不刻意遍邀宾客,只请跟自己关系好的,聊得来的,一起欢庆“变法成功”。
这样最自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演。
荀攸,诸葛瑾,刘巴,都在受邀之列,着实见识了一番泡澡侯府奢华的新境界,让人不得不感慨李素在庆功这事儿上是真的走心,完全一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
而荀攸来的时候,李素还特地让婢女鼓瑟奏乐招待,想看看荀攸有没有认出老同事何颙的侄女,但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李素心中对于那天的闲聊也就愈发不当回事儿了。
庆功宴上,喝酒的时候,荀攸和刘巴倒是注意到了酒桌上一批不寻常的餐具,色泽青黄,光洁如玉,不由好奇问道:
“伯雅真是奢侈啊,此物不似琉璃盏,也不似羊脂玉,竟为何物?若是某种未见过的南中宝石,竟能雕琢大如俎豆瑚琏之器,恐怕其价不斐。”
荀攸有此说,是因为他看到桌上一个盛饭的大饭盆也是这种材料做的。一般很少见到用除了土瓷或者漆木以外的材料,做那么大的器具。
瑚琏是祭祀时盛饭的桶,《论语》里记载子贡向孔子要评价,孔子评价“汝器也”,子贡不甘心还追问“何器也?”孔子才追加回答:“瑚琏也”。
“还不成器的青瓷,就暂且叫青黄瓷吧,比土瓷多几分青蓝之色,也更加润滑光泽。”李素随口回答。
诸葛瑾则是嘴上谦虚、内心有点小骄傲,代为吹捧解释:“这是舍弟的尊师之礼,尚未成器,大家凑合着用。按伯雅的说法,若是烧制彻底匀净除杂,可为天青色,淡雅不下于羊脂玉。如今提前拿来宴客,也是喜事临门,情急从权了。”
原来,这是诸葛亮改良工艺后让工匠第二窑烧出来的青瓷,但炉温还是不够,而且炉膛里装的还原剂炭料配比还要调,瓷釉里的氧化铁依然没彻底还原干净。
荀攸看了李素这样排场,也是暗暗摇头:右将军太理想化了,咱虽不懂财赋税制,可人心是相通的,任何变法动了中间商上下其手的操作空间,怎么可能没人反扑呢?莫非右将军是胸有成竹?但也不像啊,谁虚情假意庆祝还能弄出那么多前所未见的奢靡之物。
荀攸正在琢磨,让他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原来是李素又让人端了一个大磁盘上来,里面却装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食物。
宴会的日子已经是农历四月初,算是初夏,天气还不算热,可运动一会儿或者喝喝酒还是会出点汗的,李素让婢女端上来的食物,却是冒着肉眼可见的凉气,显然是冰饮之物。
战国时期就有铜冰鉴了,能够封侯的有钱人,家里有冰窖也不奇怪,所以荀攸在长安就吃过夏日冰饮。
可别人的冰饮,最多是往酒水饮品里加冰块,或者隔着容器冰镇,绝没有见过面前这种细腻柔滑的冰饮。
“此乃何物?”荀攸再次惭愧了。
“冰酥酪,以牛乳、蜂蜜、少量果汁、香料炼制凝结而成。”李素自豪地介绍他今年刚搞出来的冰淇淋。
荀攸诸葛瑾刘巴都尝了一口,然后就震惊了:“冰物怎可如此绵密细腻?就算是以斧凿破碎冰块,破碎得极细腻,怕是也做不到吧?”
李素得意卖弄:“当然,所以这不是直接破碎冬天的老冰。这是融了老冰来冰镇,让老冰的冷气传导到酥酪上,让常温的酥酪凝结,凝结的时候还要婢女不停拿着长棍搅拌,使其凝结打散,不会冻成一大块。”
荀攸还算三人中读书最多,最有常识的,稍微想了想,就认识到不对:“自古从未听闻冷气可以从已经融了的冰水传给热的东西、让热的东西结冰的。”
幸亏荀攸没学过热力学第二定律,但好歹他这句话还是最颠仆不破的大实话大真理:热量不会自发地从低温物体传向高温物体。
李素闻言也不禁嘉许地点头:“说得好,确是如此,所以,我实际上是有妙法让化开的冰水比初凝的酥酪更冷,至于怎么做到的,就是不传之秘了。你们只管吃吧。”
李素府上有冰淇淋的传闻,再次不胫而走,轰动了整个蜀郡。他大摆宴席没几天,连刘备都亲自带着张飞过来蹭冰淇淋了。
刘备一进门就嚷嚷:“伯雅!听说你会做冰酥酪了,还不传之秘呢,传给孤王府里的厨子传不传呐。”
ps:商战戏的决战环节在四个月以后,所以中间肯定要写别的东西过渡。另外,还有一些关东诸侯的剧情,大家畅所欲言,希望我把篇幅压到多短,我好掌握,尽量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