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喜欢就行。”

从宋恩妍进入店门开始，到逛了一圈后看上这条新裙子，到许可掏卡付款，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小时，这对女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神速了。

直到许可刷完了卡，柜台处，宋慧民和潘虹都还对于要不要买潘虹看中的那条一万六千多的裙子这件事没有做出一个决定。

上一次见面，这个面容稚嫩的男孩直接刷了差不多六万多，买了一对卡地亚的钻戒，这第二次见面，又直接刷卡买两万多的裙子，而且还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种。

宋慧民自认为自己也算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但，哪怕是他认识的那些圈子里朋友家的富二代，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也不多。

他旁边的潘虹看着许可给宋恩妍刷卡的样子，更是眼睛都亮了。

“哟，妍妍，挑男朋友的眼光不错嘛。”

潘虹似笑非笑地说着，眼睛则是直勾勾地盯着许可的手。

因为许可刚刚从钱包里掏银行卡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把带有显眼的保时捷车标的钥匙，潘虹看了看许可手里的钥匙，又看了一眼店门外，停在路边车位上的银白色保时捷跑车，朝许可问：

“那辆跑车，是你的？”

许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宋慧民听到这话，连忙转头朝古奇的店门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辆款式和保时捷911类似的跑车停在路边。

“慧民，我就说嘛，你不用担心妍妍的，她肯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潘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许可，那白皙的肌肤，俊美的面容，对于她这个多年来一直与年过四旬的老男人作伴的28岁女人来说，简直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过很快，潘虹话锋一转，挽着宋慧民的手，酸溜溜地说：

“哎，社会发展得可真快啊，慧民，你瞧瞧，人家现在的小年轻，都已经赶上你了。”

宋慧民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嘴角微微抽搐，一咬牙，也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拍在了柜台上。

面子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永远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对于宋慧民这种，前半生顺风顺水，意气风发，摆老板阔气摆惯了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

见此情景，潘虹嘴角得意一扬，不过嘴上却还是说：

“算啦，嫌贵就别买了，当着小孩子的面，免得让你家女儿回去说我这做后妈的物质。”

“少特么啰嗦！刷卡！”

宋慧民没好气地朝着柜姐吼了一声。

虽说宋慧民态度不好，有拿柜姐撒气的嫌疑，但毕竟有钱挣嘛，柜姐依然是满脸堆笑。

以许可过来人的经历，他当然看得出，这位昔日在浙江小有名气的食品大亨，如今口袋里是愈发地拮据了。

这也没有出乎许可的预料，本来现在就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可是慧民食品的那些产品，依然都还停留在商超模式那一套，即只是单纯的依赖线下实体店帮他们售卖商品，再加上包装老旧过时，没有什么营销手段，如果不做出改变，被时代淘汰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线下销售的成本是很高的，特别是想进大超市，那都是要让利的，同样的产品，利润率远不如之后三只松鼠之类的线上网店，而且要知道，现在可不是零几年互联网经济刚起步的年代，现在可是12年底，差两个月就13年了，互联网经济已经很成熟了。

那些转型及时的厂家，借着互联网的东风，赚得是盆满钵满，手里有钱了，宣传的力度自然也就越来越大，知名度越大，线下的商超实体店也就越愿意进他们的货。

而要知道，不管是大型超市还是学校小卖部，货物栏都是有限的，知名度高的产品占用越来越多的商品栏，那么慧民食品的生存空间自然就会越来越小。

许可也记得，前世，差不多也就是13年到14年这段时间，惠民食品的那些产品，就渐渐从大大小小的超市实体店里消失了。

看着宋慧民为了一条两万多的裙子犯难的样子，许可估计吧，他现在手上的资金周转已经很困难了，说不定还欠了不少债务。

毕竟，自己办实体厂子这种事情，开销之高，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不过想了想，许可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应该多管闲事，虽然只和宋慧民有两面之缘，但许可看得出，宋慧民是个爱面子的人，而且看潘虹的架势，许可估计，这女人大概率到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家男人的生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了。

不过，就在柜姐满心欢喜地接过宋慧民递过来的银行卡的时候，旁边的宋恩妍却突然伸出白皙的小手，截住了宋慧民递过去的卡。

“你不装能死是吧？”

宋恩妍冷冷地看着宋慧民，说了一句。

就连许可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宋慧民心里的难处，更何况宋恩妍？

宋慧民没想到宋恩妍还会主动跟他说话，整个人愣了一下，拿着银行卡的手也悬停在了半空中。

眼看心心念念的高档裙子就要到手了，却突然被人半路截胡，一旁的潘虹可就急了，连忙说：

“喂，你来多什么事啊？”

说着潘虹就催促柜姐说：

“快点结账吧，我们还有事，待会儿还要去赶一场酒会。”

岂料宋恩妍直接从柜姐手里抢过了宋慧民的银行卡，冷冷地看着潘虹，说：

“怎么？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到现在买条裙子还得花男人的钱？”

“哈？？？”

听到这话，潘虹先是一愣，随即差点笑出声。

“哎哟~妍妍，你这人可真是好笑。”

“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呀？”

“说得好像，你的裙子是你自己掏钱买的似的？”

宋恩妍咬了咬牙，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还在读书，还没有工作。”

“而且，我买这条裙子，是征得我男朋友同意的，他要是不喜欢，不想给我买，我绝对不会逼着他买的。”

“哪怕他就是去大学城的夜市摊上给我买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我也乐意穿。”

看着宋恩妍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潘虹一个没绷住，“噗嗤”得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哎哟~妍妍，真不愧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呢，别的本事没学会，说起漂亮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潘虹一双狐媚子眼不屑地看着宋恩妍，道：

“你一个一个月光生活费就要花两万，还傍富二代的女人，哪来的脸说这种漂亮话的啊？装什么纯情小女生呢？”

说完，潘虹又瞟了一眼宋恩妍身边的许可，笑道：

“不过你找男朋友的眼光可真不错，说真的，在这方面，我可真是自愧不如，但要像你这么又当又立的，我还真做不到。”

“你！！！”

潘虹这番话，可把宋恩妍给气到了，问题是，她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毕竟，之前一个月要两万生活费这件事是真，她现在靠许可养着她这件事，也同样是真。

“怎么？不服气啊？”

潘虹看着宋恩妍那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不禁笑道：

“那就做点什么证明一下呗~要不，你把这条裙子退了？让你男朋友带着你去大学城的夜市摊买地摊货？”

“退就退！！！”

宋恩妍提高了嗓门，对柜姐嚷嚷道：

“能退的吧？都还没离柜呢！”

旁边刚刚收完钱正喜滋滋的柜姐此刻心里真的是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真的很想开口骂人，说他妈的你们两个人的矛盾干嘛转移到我身上？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懂不懂啊？！

“咳咳，那个小姐，这，这，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时，许可开口了，她拉着宋恩妍的手，笑道：

“退什么退？装好。”

说罢，又转头对潘虹说：

“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用不着谁来证明什么。”

这话可把潘虹的内心给刺痛了，她咬了咬牙，笑道：

“小帅哥，你还年轻，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有些东西，我看的比你清。”

说完，潘虹又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转头对旁边的宋慧敏说：

“慧民，今晚我们不是要去参加酒会吗？到时候在场那么多你的同行和朋友，我之所以想买条新裙子，还不是为了到时候穿的美美的，在你身边让你有面子嘛~”

听闻这话，宋慧民迟疑了几秒钟，伸出手，对宋恩妍说：

“妍妍，别闹，把卡给我。”

宋恩妍见宋慧民油盐不进，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把银行卡递给了宋慧民。

不过，宋慧民在接过宋恩妍递过来的银行卡的时候，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骨肉，宋慧民的眼眸之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感情。

年轻的时候，他是有些不想要女儿的。

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将来，必定是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的。

他嫌弃自己当初从农村里带出来的妻子不够优秀，基因不够好，生得还是个女儿，就萌生了找个各方面都更好的女人，制造一个更优秀的后代。

只不过，跟潘虹交往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别说生儿子了，到现在都没怀上，搞得老宋还一度以为是自己有问题，可是去医院几次检查，都没查出什么来。

如今，他已经是四十老几的人，生意事业遭遇危机，妻离女散，膝下又无子，陪在身边的女人，又完全不懂得为他分忧。

而且说实话，宋慧民也很清楚潘虹的德行，某种程度上，他也不敢让潘虹知道自己现在遇到的危机，怕这样一来，自己就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孤家寡人。

就连他昔日的那些好兄弟好朋友，在得知他现在资金链断裂，债台高筑的情况后，都一个个离他离得远远地，生怕他开口借钱。

昔日听惯了身边人阿谀奉承的老宋，在这段时间里，是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而就在刚刚，宋恩妍阻止他为潘虹花钱的举动，忽然让老宋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个会关心自己的人，虽然这份关心，并不多。

“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宋恩妍把银行卡递给了宋慧民，牵起了许可的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

宋慧民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两个人。

“明天你们有没有空？我请你们”

然而，宋慧民话刚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随即开始变得扭曲，一米八的块头一下子就跟瘫软了一样，双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这可把旁边的几个柜姐吓到了，连忙跑过去搀扶。

“宋，宋总，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宋慧民这副样子，宋恩妍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惊。

她本能地想要跑过去查看情况，可是穿着高跟鞋的脚刚刚迈出一步，就又停住了。

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有点养育之恩，但并不多，关键是，他还毁了自己的家庭。

可是，别看宋恩妍平日里嘴上说得多厉害多绝情，可是，在她的心底，她始终还是一个小女孩。

宋慧民再过分，但，血脉之情，始终还是难以斩断的。

就在宋恩妍纠结之时，许可直接走了过去，搀扶住了宋慧民，同时掀开宋慧民的裤脚。

只见宋慧民此时的脚和脚脖子的位置，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宋总，你这是，通风犯了？”

宋慧民此刻已经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的点了点头，旁边的潘虹连忙凑了过来，伸手在宋慧民的衣服口袋里摸索。

“惠民，你的药呢？”

潘虹皱着眉头问：

“之前叮嘱过你的呀，秋水仙碱，一定要随身携带的！”

不过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应急的药物，通风发作，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宋慧民此刻已经是疼得龇牙咧嘴了，看着宋慧民这副样子，宋恩妍再也忍不住了，她慌乱地跑到许可身边，拉着许可的手，带着哭腔问：

“许可，怎，怎么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