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盘举办地在宝石博物馆。
车子缓缓地发动了,季晟一边和石老师等人聊着翡翠知识,一边欣赏着窗外风景。
不得不说仰光作为缅甸第一大城市,风景还是不错的。
一路上众人闲聊着。
季晟大概对公盘有了一定的了解。
比如说翡翠公盘上毛料的估价,都只是由业内人士或市场公议出其底价,无须对该物品进行特别的鉴定,因为有些暗标,是没办法对其作出估价的,只能由组委会标价。
缅甸的《珠宝法》规定:从矿产区开采出来的所有翡翠玉石毛料,必须全部集中到仰光进行归类、分级、编号、标底价,每年定期或不定期邀请世界范围内的珠宝商家,前往仰光对这些毛料进行估价竞买,谁出的价格最高,谁就可以买走。
发展到了今天,缅甸的翡翠公盘,已经是相当正规了,分为明标和暗标两种方式来进行。
商人们在竞标单上填写好组委会核给竞买商的编号、竞买商姓名、竞买毛料编号及投标价后,将其投入到标有毛料编号的标箱,因竞买商彼此之间不知道各自竞买的竞买物和竞买价,故称之为“暗标”。
一块毛料一个标箱,非常专业化。
暗标不用说,明标的话就是现场拍卖,毛料商人们全部集中在交易大厅,公盘工作人员每公布一个毛料编号,由竞买商现场进行轮番投标,谁出示的竞买价最高,谁就中标。
石老师善意提醒道:“小季,你要是中标了,最好当时就支付手续费,让组委会现场办理免费的通关、运输手续和准予销售、加工证明等等,不然会比较麻烦。”
季晟颇为感兴趣道:“要是不当场付款呢?”
“那也没事,只要和组委会签订中标合同,然后三个月内将中标竞买款汇入组委会指定的缅甸银行账户就行,过了会被拉入黑名单。”石老师解释道:“每个参与公盘的人都有专门档案,信誉很重要。”
很快,车子来到公盘举办地。
宝石博物馆到了。
季晟等人纷纷走下车来,这里看着有点像军营重地,外面停放了好几辆装甲车,还有许许多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们。
就连围墙都是钢结构搭建的。
进去交了保证金。
然后他们每个人获得了一张挂在脖子上的入场证,上面有编号,如果投标的话,只要写上自己入场证上的编号就行。
……
会展中心。
一眼望去恐怕得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此时场地内除了工作人员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毛料商人,至于客户们还没到多少,就季晟等一批坐中巴车的先到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支有才他们也坐着大巴车来了。
季晟都没来得及和他们多说什么,赵老板等玉石商人就一起围了上来。
“季老师,这次公盘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时间一到,马上就会清场,我们一起看看?”赵老板说道。
周成和郑春他们品牌太大了,虽然赌石顾问还没到,但他们已经拜托程建军和石老师先行看起来。
季晟本来想带着支有才先逛逛,没想到赵老板等人要跟着自己,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不露痕迹道:“行啊,一起看看。”
站在会场的门口放眼望去,在数以万计的毛料旁边都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红色投标箱,并且在投标箱的一侧,还有个玻璃抽拉的盒子,里面是投标单,如果看中了哪块毛料,可以取过投标单,填写好毛料价格和自己入场证编号,扔进去就行。
不过这里交易用的是美元,千万不能搞混了,要是谁当成软妹纸币,肯定会亏得吐血。
“这里料子太多了,哪怕我带了几个赌石顾问过来,恐怕几天时间都未必看得完。”赵老板唏嘘了一句,“没有人能够全部看过来的。”
季晟眨眼道:“那可不一定。”
赵老板哑然失笑,“一两万块上好的毛料呢,哪可能全部看过来?”
季晟记得一一年缅甸公盘足足三万八千多块毛料,如今才一两万块?他有些失望道:“这么少啊?”
赵老板无语道:“这还少啊?一两万块呢!而且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随后赵老板又讲了一些规则。
前三天是看标的时间,之后明标开拍,每天举行一次,暗标则是投标后一星期再开。
暗标不着急,最后出手就行。
季晟决定去明料区域看看,如果有的话记下来,等开拍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拍上一块,嗯,他顺带着把赵老板等人的入场编号记住了,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这几个人跟着自己是不是想捣乱?
道路两边各有一排明料,数量比暗标要少得多,只有两千来块。
季晟非常果断,直接打开了感知增强大致扫了一眼。
因为这里毛料太多了,他不可能像在毛料店一样每一块都仔细观看。
但还别说,虽然只是粗滤扫了一眼二十几块毛料,但季晟发现这里的毛料质量确实比玉石一条街好得多,大多数都带点绿,就算里面表现差,或多或少能回一些本,只有绝少数的会亏得一点本都回不到。
毕竟明料都开的差不多了,只要懂点行的人,哪怕没有季晟感知增强这样的神技,也能大致分辨出赌涨或者赌跨。
季晟和支有才、赵老板等人边聊边随意看,一会儿就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看中了两三块比较不错的料子,能够大涨,他拿着本子记下了编号,瞅见赵老板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季晟大致有一些懂了,这帮家伙知道自己赌石水平高,想要让自己当“免费掌眼师傅”呢。
突然,季晟看到一块毛料愣住了,他仔细观摩了一阵子,心中一阵狂跳。
解除感知增强,季晟本能地要拿本子记录,看见赵老板等人还在盯着自己看,他索性放下了手,没动作。
赵老板目光闪烁道:“季老师,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有块料子表现不错。”季晟走到那块好料子旁边的毛料边上,伸手抚摸了起来,假意称赞道:“这块料子赌涨的可能性非常高啊。”眼睛却在瞟旁边那块。
那块好料子正方形,估计得有两三百斤重,虽然也是明料,但因为切口不太好,基本上没怎么看见玉肉,外皮也没有松花之类,有点像普通的石头,应该是新场料。
像老坑种一般会带点外皮,块头不大,新场料不同,大多数原石比较大,外表也不会有什么表现,不切开根本不知道里面能出什么翡翠,风险非常大。
赵老板同样蹲下身子,看了看标号,“这块是马萨新厂的料子,赌性很大啊。”
季晟笑呵呵道:“我觉得值得一赌。”
支有才和其他人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两人交流。
那块料子里面是高冰种,颜色比较浅,虽然相对而言档次比较低,但是架不住里面翡翠块状大啊,一米多长两边出绿,估计能掏出七八十斤玉肉呢。
哪怕颜色再差,高冰种同样是高档翡翠的代表之一,季晟保守估计,这些玉肉就算是中间商拿去卖都值五六千万,上拍卖价格就更贵了。
不错。
季晟扫了一眼价格,才三千美元?
看来组委会也非常不好看这块料子啊,不过话说回来,明料明料,基本上就能一眼看到里面情况了,可这块料子没切出玉肉来,不被组委会看好很正常,谁让玉肉藏得那么深?
那块料子是一百三十六号,季晟拿起笔来记录的却是眼前这块,写了一百三十五号,后面又不着痕迹点了个句号提醒自己。
嗯,一百三十五号标的标价是五千美元。
季晟询问道:“赵老板,一般说来标价五千美元想要拿下来的话得出多少钱?”
赵老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嘴里说道:“这个不好说,有些稍微加点价钱就能拿下,有些翻个十倍都可能,具体看竞争激不激烈。”
“五万美元左右啊。”季晟点了点头,翻十倍的话也在接受范围之内啊,像那块料子标价三千美元,如果能以三万美元拿下,预计能赚好几千万软妹纸币。
随着时间的推移。
明料区的人逐渐增多。
明料区的料子一般能一眼看到底,亏本可能性较小,自然深受大家的喜爱。
这么多原石,哪怕转一圈的话都要花费不少时间,更何况还要观察,如果不是季晟拥有感知增强,他肯定也和大家一样来不及看。
这时,赵老板忽然在一块明料面前停下来了,他指着问道:“季老师,您觉得这块料子怎么样?”
刚走到这边,季晟还没来得及看呢。
支有才挺感兴趣道:“看上去好像不错。”
“我看看。”季晟继续开启感知增强,这是块老坑毛料,有外皮有壳,在毛料的一侧有擦边,没有出绿,反倒是擦出了黄雾,很有可能会出黄翡。
咦?
按照大家说的表现不差啊,为什么价格不高?
季晟有些想不通,黄翡在市面上挺受欢迎,价格也不算太贵,一只镯子的话,糯种从六七千到一两万不等,冰种从三五万到八九万都有,他随即一拍脑袋就想明白了,黄翡翠是后来才流行的,如今翡翠都是以绿为贵。
“怎么样?”赵老板追问。
里面表现确实非常好,季晟想说不好,可是找不到理由啊,明眼人都觉得好,忽然,他看见这块大料子背后出现一道非常大的裂绺,几乎贯穿了整块毛料,只不过被刻意地摆放在背后,不仔细看还看不到,翡翠最忌讳的就是裂绺,裂绺太多,就会大大地影响翡翠的价值,没有裂绺的原石是比较少的,但是这裂绺,也是分为好几种,并不是说有裂绺,里面的翡翠一定会废掉。
最常见的是夹皮绺,就是在翡翠原石上,即可看到很深的裂痕,开口处有明显的铁锈或其它杂色的物质,这样的裂绺,只需用锤子轻轻地敲几下,即可震开,这种裂绺一般不会影响到翡翠的内部结构。
在绿色或其它色的边缘,按照色的走向有序生长的裂绺叫跟花绺,还有在原石上只看到一条水线或没有一点痕迹,解开后却十分明显,这种绺叫做隐形绺,对翡翠危害比较大,常说的赌裂,赌的一般就是这两种。
上面所说的几种带裂翡翠,都是可赌的,但是如果遇到了恶绺,那就是人人避之不及了,所谓恶绺,就是在原石表面,即可看到明显的裂痕,且大面积伸展,某些恶绺,还可见到浸润进去的各色杂质。
这块黄翡就是如此。
贯穿了整块毛料啊!
只要看见的人肯定都会避而远之,只是很多人一下子不会注意到。
其实季晟刚才已经看的很仔细,这块毛料裂绺附近没有什么翡翠,只是有一些黄色晶体颗粒,但是在右边的位置,里面全是透明极致的黄色翡翠--如果判断没有出错,绝对是玻璃种的黄翡!
唯一可惜的是,里面近三十斤玉肉,只有一两斤的玻璃种黄翡,剩下的种水要差点,最多只能达到冰种,还不是高冰种,中等档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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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玉肉,又有玻璃种又有冰种,季晟估计拿回现代社会价值至少在一亿以上,具体多少不好说。
他没有表现出来喜悦,而是叹着气摇头道:“不好不好。”
赵老板啊了一声,“不好?为什么。”
支有才还以为季晟在框赵老板,没说话。
季晟指着毛料道:“你走到后面去看看。”
赵老板疑惑地凑到后面去看,然后无语道:“这不是坑人么,那么大的裂绺藏着掖着,怪不得您说不好。”
本来十几个人在围观。
在听到季晟说了以后,一个个凑到后面去看,一瞅裂绺那么大,全都失望地一哄而散。
季晟记下了编号。
整个下午他都在看毛料编号,赵老板等人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就差上厕所都舍不得去跟着了。
季晟刚才就弄清楚了赵老板等人跟着自己的意图,他心中冷笑一声,心说,你们跟着就想要从我手里捡漏了?看哥们儿坑不死你们这群人!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好的毛料就说不好,不好的就说好,如果赵老板等人不使坏,他肯定坑不到这群人,但如果这群人真想从自己手里抢毛料,那不好意思,恐怕会亏得尿一裤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