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克洛继续跟随队伍行动毫无益处,这个世界的克洛只是一个有些偷鸡摸狗手段的盗贼,无法作为优秀战斗力。而且在离开暗道之后,盗贼想要脱离队伍的欲求越来越强烈,继续逼迫他只会适得其反。
可倘若顺从心意放他离去,这同样不是一个好选择。冒险者正进行着秘密潜入,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为同伴带来危险,何况是一个貌合神离的盗贼。从挟持他的第一秒,约翰就知道这个骗子毫无信誉可言。
这种带路党,以往约翰都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
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
从红雾中掉落的无头尸体,在血池中溶解的衣物碎片。
约翰·坎普自认不是一个良善的人,杀死一个善于运用行骗这类卑劣手段的人,邪术师不会产生丝毫负罪感。邪术师也曾处理过一些碍事者,他们在死前更上去比面前的盗贼要干净清白得多。
没有道理放过他,约翰心想。他眼前的盗贼和他记忆中那些非常规死亡的画面逐渐重叠。
克洛明显感受到邪术师的视线正在变冷。
他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来了,克洛的反应速度很快。
他立刻双膝扑腾跪地,十指交握置于胸前,神情恐惧紧张,眼角不要钱似地流出眼泪来,压抑着、卑微地乞求饶恕。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强迫我的,我已经做到了。请你们放过我,我保证自己会比死亡更加安静。请,请求你们饶了我,我家里还有烧火做饭日夜操劳几月不见一面的妻子等着我回去,我还有一个即将成年的可爱女儿。我答应过她,在她的下一个生日带全家人一起去旅行。我不是一个好人,这我知道。我骗过更多人,这我也清楚。但我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骗过她,我恳求你,这一次也不要让我失约。”
约翰从来没有想过一张和巴恩斯一样的脸会说出这样的求饶。
船长很擅长观察气氛,他低眉顺眼的行为只是一种高效社交的手段,一种基于场合的表演,一种无伤大雅的玩闹。约翰一直相信巴恩斯是一个内心骄傲的人,他从未发自内心的卑躬屈膝过,这种信任就和约翰坚信他是一个混蛋一样坚定。
但当克洛用巴恩斯的脸进行这样真切的求饶,这对邪术师造成了固有观念破碎的心灵冲击。约翰没法对这样惹人同情的朋友冷眼旁观,即使只是顶着一张他友人的脸,邪术师也会感到强烈的不忍。
“这是一个谎言,约翰,我是单身。”一旁的巴恩斯认真地开口,快速终止了邪术师的混乱状态。他看向克洛,另一个狼狈的自己,目光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这手法并不高明,我一眼就看穿了。真是滑稽,哪里会有人看上如此狼狈的你。”
巴恩斯毫不留情地冷笑,替代约翰决定了克洛的去留。
“你被留下了,我说的。你得跟我们一起行动,骗子,作为你滑稽笑话的回报,你被取消了讲笑话权。如果你的嘴里再蹦出一个让我捧腹大笑的谎言,我会立刻让阿灵顿杀死你。”
“你也看到了,这只魔鬼杀死我的欲望是多么热切。”
“他一定十分乐意这么做,哪怕只是摧毁一张和我长相一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