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尔跌跌撞撞跑进森林里,他惊恐彷徨,就像丢了魂魄,武器已经丢弃,脸上留着一个十分醒目的淤痕。他不断碰撞树枝让沾泥的铠甲更显狼狈,涕泗横流全无一名骑士的风度。如果是旧时熟悉这名艾瑟特子嗣的好友,恐怕很难想象这名勇武朝气的圣骑士在那片森林里遭遇了什么。
卡尔所展现的力量与光辉,从力量与信仰两方面否定了雷德尔的人生,他没有当场信仰崩塌,那还是因为脑中的惊恐过于强烈。
掩面的机械甲片缩回破格者胸甲,卡尔站在原地,帝国骑士奥道姆·艾瑟特的尸首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离开。珍珠圣所的游侠们也没有阻止敌人唯一的活口逃跑,有些人的脸上还出现了怜悯的神情。
约翰走到卡尔的身旁,他拍打沉默的圣骑士,靴子踩在血污里隐晦地吸收帝国骑士的鲜血。
卡尔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身上的血气还很浅薄,还不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让他离开,是为了让他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孽。”
他像是在同约翰解释,也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邪术师思索着从收集的血液中获取埃弗萨军队的情报,口中无所谓地回答卡尔,“我不在意,你报上的又不是我的名字。”
约翰走到游侠小队长韦瑟特身边,他正安排同伴从敌人的尸体上回收箭矢,他们还没善良到给敌人收尸,让这些入侵者曝尸荒野也可能是一种报复行动。
约翰的视线让韦瑟特抬起头,他随口几句安排了工作,眼神奇怪地注意眼前的邪术师,他嘴唇微动,最后什么也没有开口。
约翰挑起一侧眉毛,“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他们曾犯下过那种恶行。”
游侠摇头,手指轻轻捻动项链上的自然护符。
“我们通常会留下一两个。让敌人将恐惧散播出去,而不是不明不白消失在树林里,保证威慑力更有可能让那些人远离我们的圣地。”
约翰抱住手臂,尽可能压制身上的血腥味。
“埃弗萨的军队可不是什么误闯进来的冒险者,他们势在必得。”
“就像你说的那样,”韦瑟特将落在外面的发梢塞回兜帽里,扯直边缘,“如果敌人的行动已经注定,留下一个活口又会影响什么呢?”
游侠看着沉默的圣骑士,平静地说:“不如顺从朋友的意愿,这无伤大雅。”
一阵古怪的情绪在约翰心里浮动,就像几缕吹起水波的轻风。邪术师不习惯这种无处不在的善意,更不认可他们的行为。这里居然是诺拉·塞巴斯的故乡?那个小贼也能在这里生活吗?约翰完全无法将面前的游侠和在暗黑城如鱼得水的德鲁伊联系到一起。
“来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回去复命。你们一路而来的疲累,也该在德鲁伊手中好好治愈一下。”
游侠韦瑟特带着约翰和卡尔朝着林地深处前进,他们与帝国骑士战斗的地方是在西南部外围。他们原以为走过的那一片茂密丛林至少有路程的一半,但游侠告诉他们德鲁伊培育的林地远比他们想的要辽阔。
“不少外来者可以被珍珠圣所接纳,其中一些没有天赋的以及那些林地成员的后代,会从圣地中离开。他们要么在外围建立村庄,要么会像我们一样成为巡林的游侠。遭受那些骑士的袭击后,我们已经收拢人手,撤离了西南部的大部分。我们的人太少了,分散的力量实在无法和埃弗萨抗衡。”书楼吧
他们经过了三棵模样极其相似的巨松,相似到卡尔怀疑自己在原地打转。韦瑟特带领他们渡过了横贯林地的河流,这是前往珍珠圣所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