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君朝神色不明的坐在那,看张太医为珩芙和姜随处理伤口。
张太医被君朝阴森森又黏糊糊的目光看的心梗。
他已是汗流浃背,余光偷瞄君朝的动静。
帝王的侧颜在晦暗不明的烛火下跳动着光芒,他满眼阴鸷,不知在想什么,只一双像老鹰似的,死死盯着珩芙。
张太医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看,专心处理姜随的伤口。
君朝就单手撑着额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看着床上睡去的珩芙。
他的心里有万千情绪闪过,他若有所思,却也只是抿抿唇。
君朝在那一刻想:人真是可笑,总是容易被七情六欲左右,从前他对君云修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君云修的对的。
沾染上男欢女爱的人,坠入爱河的人,注定愚蠢而又患得患失。
君朝呼吸一顿,此刻,他竟然是真真实实的害怕珩芙会离开他,也害怕她影卫的身份暴露……
他就如同雕塑,安安静静坐在那,不言不语。
等到张太医为珩芙和姜随处理好伤口,叫了他一声,“陛下,臣已经为尊夫人和姜小公子处理好伤口了。”
君朝这才如梦初醒,他颔首,嗓音嘶哑,“出去吧。”
“是,陛下,”张太医连忙提着药箱准备退下。
君朝又喊住他,“让外面的人先回去歇息。”
“是,陛下,”张太医边走边擦擦满头的汗珠子。
而君朝则是又将深深地目光投放在珩芙身上。
权倾等人见门开了,张太医出来了,想上前时。
张太医吓得慌忙摆手示意不可。
众人又刹住脚,齐刷刷望着张太医不语。
张太医三五两步,迅速走过去,他压低声音,“各位大人们先去歇息吧,陛下说了,有事会叫你们的。”
“可是,”姜正还想说点什么。
权倾咳嗽两声,打断他,“姜相,陛下都吩咐了,你还要说什么吗?”
她百转千回的语调让姜正惊吓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正抖抖身体,“权大人,你说话注意点。”
而后姜正率先甩袖离开。
权倾笑起来,“姜相都这把岁数了,还如此娇羞,也是难得。”
易书哭笑不得,“阿冶。”
权倾收笑,朝其余几个人道,“我和城白就不陪各位闲聊了。”
她抱紧身子,啧啧感慨,“别说,这阴沉沉的雨还是冷人的。”
权倾朝易书扭头,“走吧,城白,回屋睡觉了。”
“好,”易书向姜光采他们点点头,便跟着权倾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没话可说,互相点头示好,各自回厢房歇息了。
夜间的雨连连不断,忽而阵阵而落,忽而蒙蒙细雨,时而伴随几声鸟雀啼鸣,残枝败叶飘落一地,埋葬秋泥。
直到天光作明,雨势才稳定下来,化为了毛毛细雨,远远看去,好似青山远黛中起了秋间浓雾,挥之不散。
君朝一夜半睡半醒,待光穿破窗户,投射在他脸颊上,他才幽幽睁眼。
他动了动筋骨,起身来到珩芙床前,伸出的手分明是想摸一摸她的脸,却又忍住了,收了回来。
君朝在床前站了好一会,才背着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岁夕,你可真不懂事。”
床上的没有反应,君朝替他掖掖被子,才转身出去。
待君朝出去后,珩芙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空洞,目不转睛看着床帘。
隔了一会儿,眼眶酸痛了,才出声,“姜随。”
没有人回应她,珩芙眨眨眼,心想他或许还在睡觉,便不再作声了,而是盯着床帘一动不动。
她的心绪乱成一团,珩芙深吸一口气,才又闭上了眼。
四周一片安静,而姜随早已悠悠转醒,他听见了珩芙的呼唤,却不知怎么面对她而选择了装死。
他的眼角有一滴冰凉晶莹的泪珠滑落,染晕枕头。
姜随的脑子里不断响起珩芙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声声入耳,句句扎心。
他在心里默哀着,告诫自己不可。
终是一滴一粒伤情泪,红了眼眶,湿了枕巾。
君朝出去后,便让李公公让人都叫来客堂议事。
李公公立马差人去叫权倾他们,自己则跟着君朝去到客堂。
君朝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等着众人前来,他还不忘好心的提醒李公公,“对了,叫人煮点粥来。”
“是,陛下,”李公公便让门口的一个侍卫去厨房吩咐备点粥。
等到权倾等人慢慢到齐,齐聚一堂后,君朝才道,“都找位置坐下吧。”
“是,陛下。”
众人皆落座后,君朝又问,“粥煮来了吗?”
“马上好了,陛下,”李公公回。
“好,”君朝点点头,朝权倾他们看去,“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话吩咐,现在时辰尚早,大家都还未用膳吧,朕已叫人去煮了点粥,将就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