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汪鋐出列跪地:“陛下,臣年迈体衰,请求致仕归乡。”
朱载堻说道:“爱卿老当益壮,不必再言致仕之事。”
汪鋐欲言又止,决定改天继续辞职,三请三辞再走也不迟。
“翰林学士兼掌制敕房田秋,授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户部尚书严嵩,授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右都御史夏言,转授翰林学士,兼掌制敕房。”
“吏部左侍郎宋沧,转升户部尚书。”
百官虽然有些惊讶,却又并不觉得诧异,一些官员还暗自感到庆幸。
小皇帝,终究在按王渊铺好的道路在走。
田秋是王渊的同乡好友,也是未来的大明首辅,代表着萧规曹随继续改革变法。
严嵩虽然早早投靠王渊,但也算顾太后的人,相当于半个帝党。他是未来的大明次辅,是皇帝对田秋的制衡力量,同时还起到润滑剂作用。
夏言才是真正的帝党,今后必然入阁为辅臣。
宋沧是杨廷和留下的人,哪派都不算,纯粹的孤臣一个,皇帝用起来非常放心。
至于金罍、桂萼、常伦、凌相、郑善夫、史道、聂豹……这些改革派核心,因为实在跟王渊走得太近,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遭受皇帝的刻意压制,能增补进内阁就已经是极限。
小皇帝,彻底成熟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王渊离开朝堂,不再继续做首辅。
一旦王渊赖着不走,君臣之间必有大冲突,金罍、桂萼等人肯定是首批被罢官的。
桂萼家中,王党核心汇聚一堂。
凌相问道:“司寇(金罍)今日且说一句说话,太师是否真的要致仕?”
“莫要问我。”金罍摆手说。
桂萼还是那副暴脾气:“不问你问谁?你与太师,乡试便同年,一路走到京城应考,太师会不给你暗中交待?”
常伦说道:“若虚兄刚刚丁忧的时候,我都没看懂他的布置。毛汪二人斗得越凶,这局面就越是明了。若虚摆明了不想再当官,而且是刚开始变法就有的打算,否则他怎会在十年前把田汝力(田秋)送去制敕房?那个职位,更有资格的人很多,若虚偏偏就拍板选定田汝力。”
“不错,”史道也分析道,“汝力公执掌制敕房,百官对先生颇有怨言,认为先生徇私任用乡党。现在想来,先生哪里是徇私?分明就是大公无私,早就想好了急流勇退。”
金罍终于开口:“功高震主,若虚怎敢不退?”
桂萼拍桌子道:“为何要退?若虚正当壮年,再秉政二十年都可以。他做首辅,我服气得很。田汝力做首辅,说句不好听的,我桂某人还真看不上!就他那手段,做尚书都够呛,做了首辅还不任凭皇帝摆布?”
金罍吐槽道:“你倒是能力出众,但让你做首辅,陛下能接受吗?要的就是他能力不足。”
桂萼哑然失语。
郑善夫叹息道:“先生的大智慧,果然凡人不可及也。换作席间任何一人,谁能说退就退?反正我退不了,必然恋栈难去。”
众人无言。
权力可以腐蚀人心,也能降低人的智商。
到了王渊那个地步,还真没几个人舍得放手。说得更直白一些,王渊可以选择跟皇帝硬刚,直至皇帝不要脸才会输掉,而且顶多被强行致仕而已。
但是,金罍、桂萼这些人就要倒霉了,他们肯定成为君臣相争的牺牲品。
王党核心团体,交流一番意见,便各自散去归家。
即便王渊离开,他们依旧属于朝堂最大的势力。他们改怎么做,王渊也早就安排好了,有田秋在内阁顶着,他们多多提拔地方实干派便是,这些年扔到各地为官的物理门人可不是摆设。
小皇帝不敢乱来,否则政界和军界都得大乱,王渊还有一大堆武进士门生呢。
王党彻底倒台,估计得等到朱载堻的儿子上位,又或者王党内部发生严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