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一年,四月。
三十余艘官船,走通惠河往通州驶去。
这得益于王渊改进后的清淤船,几十艘清淤船,日夜不停工作一年半,总算在今年二月彻底疏浚通惠河——只需清理淤堵河段,并非把整条河的淤泥都挖一遍。
从今往后,漕粮总算能直抵京师了,不用到达通州之后陆路转运。
户部因此节省不少银子,同时也让很多人丢了饭碗,负责转运的官员更是把王渊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王渊此刻乘坐的官船,都是返航南下的漕船。
一千神机营都在船上,武器皆为前装燧发火枪。他们跟着王渊走了一遭西域,还没休息两个月呢,现在又要跑去浙江。无人抱怨,都挺高兴的,因为跟着王二郎有好处。出征西域的军官,整体升了一级,普通士卒的赏银也发放到位,而且是皇帝亲自派人去发的。
除了神机营随性,还有物理学派诸多弟子。
已经五十一岁的王文素,直接从户部辞官,跟着王渊一起南下浙江,他这人形计算器有大用处。宝朝珍、宝朝相兄弟,带着二十多个弟子,这几年一直跟在王渊身边。
路过天津时,王渊短暂停留,跑去自家的工厂看看。
曾经的一片盐碱地,如今异常繁荣,客栈、酒楼就开了好几家,甚至还出现一座青楼。
简易码头修得更加正规,河道上到处是商船。
“老爷!”
工厂主事常兴,带着手下在码头迎接。
王渊赞许道:“你干得不错。”
常兴笑道:“吃老爷的饭,自然要为老爷尽心做事。”
在古代,职业经理人还是值得信任的,特别是给官商做事的掌柜。小动作或许有,但绝不敢来大的,一旦被抓住就没有活路了。
王渊的学生,会定期到工厂查账,只要能查出问题,可得贪污款项的六分之一。
工厂建立之初,共有五个管理者,现在只剩下四个。
缺的那一个,目前在甘肃充军,而且还被抄家,全家都打入贱籍。这对王渊来说很简单,随便罗织罪名即可,万恶的官僚就是这般不讲理。
常兴指着东边的一片房屋:“那些都是纺纱作坊,别家开的,专门给咱们供应棉纱。”
王渊特别高兴,居然都有配套企业了。
常兴说道:“他们的纺纱机,都是偷去仿造的,怎么严防死守都防不住。”
王渊问道:“最新式的纺纱机也泄露了?”
“可不是?”常兴慨叹道,“泄密的是一个工厂文书,他浑家在厂里做女工。两口子照着纺纱机瞎琢磨,愣是画出了机器图纸,一千两银子卖给南边来的商贾。这两口子把图纸卖掉之后,打着回家探亲幌子跑了。估计不小心露财,在静海县被人劫道。女的死了,男的重伤,没撑几天也死了。”
王渊问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的纺纱机,跟别家的纺纱机一样?”
常兴点头道:“纺纱机一样,但咱们的新式织布机,却是不容易被仿造的。零件太多,只要不拆开,工人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