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话音刚落,屋外走进几个秀才,依次向县官行了礼,就站在县官身后。禀生在县试中要负责确认考生身份,以防冒名替考。林秀才在县官身后站定,朝杨度挑了挑眉,眼中满是鼓励之意。
儒学署教官按名册点名,平原县考生不过五六人,很快便点到杨度。
“平原县杨度进场接卷。”
杨度走进中厅大堂接卷,口中朗声道:“平原县杨度接卷,考生由平原县林清之做保。”
林秀才接口道:“平原县林清之为杨度保。”
一答一和。
这就是考场规矩,又被称为唱保。如果考生说完,禀生不应答,或对考生身份有质疑,县官就会立刻下场检查考生身份,废除考试资格。如果冒名顶替或携私夹带,直接投入大牢。
不过平原县发生此事极少,并非此地考生刚正不阿,而是平原县就这么大,读书人更是稀少。一旦发现冒名作假之事,一眼也就会被识破。
非不为,实不能为也。
领到卷纸,众考生按卷上座号,找到自己考间落座。考间不大,里头只放着一桌一凳,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手中考卷有竖直红线,每页十二行,考时须将答案用楷书填在线内,每行写上二十来字。
一声锣响,正式开考。
衙役手持题板在考场巡回展示,这第一场,考的是四书释义。
元廷科考范围就在四书之中。蒙古、色目人只考经义、对策两场,而汉人还需要加试赋与杂文各一篇。
题板上写着第一题,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杨度早将《论语》烂熟于心,对待答起来自是不难。
此话大致意思是,叶公问子路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说,你怎么不说呢,他这个人啊,发愤起来就忘了吃饭,高兴起来就忘记了忧愁,连自己自己老了都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啊。
于是杨度拿出韵儿准备好的青石镇纸,压住试卷,磨好墨,提笔作答。笔上文气莹莹,其余考间,也渐渐都传来文气波动。
科考中如果所答贴近真义,就会引的文气流转,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并非虚言。不过县试中自然难出此等异像,一是文才不足,二是县令手持官衙大印镇压。不然考诗赋时,异象频频,会侵扰到其他考生。
下笔如流水,文气涌动。在考场紧张的范围中,杨度感觉文气似乎隐有涨进。
不多时,第二题出现。
考题渐难,考棚中已经有考生抓耳挠腮,口中喃喃自语。考官巡至身旁,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考生立刻收敛了许多,但绵延的文气似有中断。杨度心知。这人今年怕是器格不足,难以考上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杨度从包袱中拿出韵儿准备的干粮食用起来。
本来朝廷考试,是给参考的生员提供饮食的,但不知怎的,从前几次开考就断了。所以大家也都开始自带干粮。毕竟连考几天,不然岂不是要活活饿毙。
毕竟文气再高也不顶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