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来自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都是胆战心惊。
他不知道江然今天会在见到青帝之后做什么……
是大开杀戒?
直接斩掉青帝的头颅?
还是徐徐图之……先取得青帝的信任,其后再实现目的?
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都消停不下来。
一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江然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去取得青帝的信任。
他直接破罐子破摔问起青帝是不是一切的主谋了!
这尼玛就是大开杀戒的前奏啊!
他环顾左右,已经开始考虑,一会应该带着溪月公主从什么地方逃走了。
而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青帝,却并没有如同叶东来所想,立刻就勃然大怒。
只是整个人的姿态,忽然变得极为放松。
他一只手支撑在了龙椅的扶手之上,一般带着略显轻浮的笑意看着江然:
“这话从何说起?”
“追杀溪月公主的人,自称融神刀赢白眉的传人,赢神刀。
“其人落入我的手中之后,亲口承认让他们去刺杀溪月公主的,便是当今圣上!
“也就是陛下你了。”
江然朗声说道:
“陛下认是不认?”
青帝微微摇头:
“其一,赢白眉此人,朕也有所耳闻。据闻,他这一身火融刀的武功,极为了得。
“你说的赢神刀,既然是他的弟子,自然也有一身惊人艺业。
“却不知你又是如何能够将此人拿下?
“其二,你既然有本事将此人拿下,为何不将其带到皇都之中,让他和朕亲自对质?
“如今你自己在这里空口无凭,又如何能够取信于人?
“其三……退一万步来说,此人当真是被你拿下,你也因为种种缘由,将其斩杀。
“可这一介江湖匹夫说的话,便想要指证当今帝王。
“你不觉得有些可笑
“更何况,谁又能知道,他不是在临死之前胡乱攀咬?”
先前听到江然的话,在场虚圆大师等人都是禁不住面面相觑。
只因为这当面质问青帝的举动,着实是过于大胆。
心中也都有些将信将疑。
可如今听到青帝这一番反驳,也忍不住暗自点头。
感觉这位陛下,身居高位,却不以帝王的身份压人,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去信服。
当即就见一个壮硕汉子分开众人,上前一步说道:
“姓江的,陛下面前岂能容伱这般放肆?
“陛下宽宏大量,你可莫要借着保护了溪月公主的功劳,就在这里任意胡为。”
江然抬头看了这人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倒不是他天生爱笑,只是看着这人,实在是忍不住……蒋如龙!
趁手的兵器啊!
他微微点头:
“草民确实是无礼了……当日的确是有不得不杀赢神刀的理由。
“而且,就如同陛下所言,我哪怕是将其带到了皇都,又凭什么能够指望他一个江湖草莽,指认当今圣上?
“故此,杀不杀的,也就无所谓了。
“至于说胡乱攀咬……也未尝没有可能。
“但对我来说,这不是重点。
“江湖草莽,不是官府办差,讲究证据链条。
“既然有人指认,线索指向,我自然就会朝着这个方面调查。
“偏生陛下深居宫中,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你……便只好借溪月公主这一路顺风车,亲自见见你。
“好问问你,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陛下也不必着急否认……我这话到这,还没说完呢。”
“岂有此理!!!”
蒋如龙大怒: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
“青鸾殿内,岂能容你放肆?”
话音落下,纵身一跃便要教训这不知尊卑的江湖后辈。
青帝端坐龙椅之上,眸光自蒋如龙的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开口言语,只是看向宫殿两侧的时候,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
与此同时,六门之中的其他门主,高人,则是面面相觑。
有些人想要阻拦蒋如龙,这可是青鸾殿,哪怕江然再怎么不对,青帝未曾开口之前,哪里有你动手的份?
但是也有人想要看看这‘江流’到底有什么本领。
敢在这里这般放肆。
蒋如龙正是一個很不错的试金石。
说迟实快,蒋如龙已经到了江然的跟前,他苦修一身如意金刚身,浑身上下金刚不坏。
身体不坏,举手投足自然都有莫大威力。
他轰拳如雷,直取江然面门。
却见江然只是一探手,便已经捏住了他的拳头,微微一压,蒋如龙便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骤然碾下。
恐惧感油然而生,禁不住单膝跪地,顺势而为。
“没到你呢……先回去等着。”
江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紧跟着飞起一脚直接将蒋如龙给踢了回去。
蒋如龙落地之后,都如同坠入五里雾中。
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他是怎么被江然拿下,又是如何被江然一脚踢飞,怎么感觉全都莫名其妙。
自己不是初出江湖,武功浅薄之辈。
怎么在江然面前,竟然连这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其他青国江湖正道将他搀扶住,再看江然的眼神,已经带着凝重了。
蒋如龙不是泛泛之辈,天底下能够这般轻易拿捏此人的,也绝对不多。
这个‘江流’……名不见经传,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他到底是什么人?
百木门门主抬头看向甄诚。
甄诚对此视同不见,似乎是为了解释,他指了指脸上那绣着‘木’字的蒙面巾,表示,自己带着这东西,看不到别人的眼神。
只把百木门门主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出手清理门户。
倒是陈牧被玄机书院的青苍先生一个眼神叫了回去。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彼此交流……时而还看看江然。
江然对周遭一切并不理会,只是说道:
“我现如今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姑且不论。
“也算是一种可能性……左右今日大家都在这里,便请诸位一起听听。
“首先,刺杀溪月公主的,并非是金蝉江然。
“乃是赢白眉的弟子,赢神刀。
“这一点,想来至今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前后百木门甄诚可以作证,又有大梵禅院戒妄大师被火融刀打伤,人固然是可以冒名顶替,但是伤势却不可能有假。
“前几日,七安镇内,虚圆大师已经亲口承认,确有此事。”
“阿弥陀佛。”
虚圆大师眉头紧锁:
“出家人不打诳语,江施主此言不错。
“只是,今日……是分辨此事的时候吗?”
“今日当着陛下的面还不分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然笑道:
“陛下万金之躯,在想见上一面,只怕并不容易。”
德公公感觉自己现在好似是走在万丈悬崖的边上,每一次听江然开口,都觉得心惊胆战,时而看向江然,时而看向青帝。
生怕陛下一怒之下,先把自己给斩了。
不过,他发现,哪怕是江然对他如何不恭敬,说话怎么不客气,这位陛下都安之若素的坐在那里。
全然没有半点龙颜大怒的征兆。
“也罢。”
青帝此时缓缓开口:
“你有话说,那就全都说出来好了。
“朕也想听听,你打算说些什么?”
“如果赢神刀所言不虚,这一切都是陛下所为。
“那草民心中便有了困惑……
“陛下为何要这般行事?
“首先,溪月公主来青国,是为了两国结盟,共抗金蝉之事。
“陛下此番刺杀,倒是可以说,栽赃嫁祸给那金蝉江然,好叫秋叶抗金蝉之心更坚定。
“可问题是,如此一来岂非多此一举?
“毕竟,就算是不杀溪月公主,两国结盟的事情,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这般画蛇添足,不仅仅不会改变既定的结果,还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变故,从而导致稳固的联盟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