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学木这个木子拿到入伍通知书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的精气神一下起来了。李木子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家的。
一进家门,奶奶就拉着李木子说:“孙儿,你给我看看!你读给奶奶听听!”
李木子连忙从内衣兜里掏出入伍通知书来,大声地念给奶奶和爸爸妈妈听。
奶奶听后竟然高兴的抹起了眼泪,连声说:“我家也有当兵的解放军了,我孙儿这下可以不劳动了!”
全家人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
李木子记得在等待政审结果的时候,母亲问三岁的小妹妹:“幺妹,大哥哥当不当兵啊?”
那时候有种传说,说几岁的没有换牙齿的幼儿说的话灵验。李木子的母亲就想试试看。哪想到小妹妹却噘着小嘴说:“大哥不当兵,大哥要工作”。
当时,全家人听了小妹妹的话心一下都凉了,真的很担心李木子当兵的希望落空。如今梦想成真,全家人怎么能不高兴?
母亲特意煮了白米红苕干饭,炒了一大碗泡菜表示庆贺。
饭后,母亲说:“儿子,你还是要去给外爷外婆说一下你当兵的事,你去把长秀叫上一块去,你外爷外婆还没有见过她,你这一去要好几年才能回来,让你外爷孙婆见见她吧!”
“要得!”李木子当即就约上同一个生产队大姨妈的二儿子,他的二表哥一块到外婆家去。
可是,李木子在去叫杨长秀的路上又改变了主意,他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心想,自己去叫杨长秀,如果她不去的话不就耽搁了自己的时间?李木子就没有去叫杨长秀。
李木子一路走一路想,外爷外婆对自己当兵是个什么想法和态度呢?
傍晚时分,李木子和二表哥冒着纷纷扬扬的小雪,跌跌撞撞地来到外婆家。
冬天时节,外爷外婆已经准备睡觉了。两个老人见到李木子哥俩这个时候来都非常诧异,连忙问道:“孙儿,你们这个时候来,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八十多岁快九十岁的外爷外婆都很紧张地看着李木子两个不速之客。
“外爷外婆,我要当兵了!”李木子非常高兴地向外爷外婆汇报。
“你去当兵?孙儿,你不是在当老师吗?你怎么又去当兵呢?”外婆还以为李木子在当民办教师,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李木子都没好意思给外爷外婆汇报。
李木子连忙给外爷外婆解释了一下没有当民办教师的原因。
外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孙儿,你去当兵你爸爸妈妈晓不晓得?”
“外爷,爸爸妈妈都晓得!”
“哎!”外爷叹息了一声后,继而很高兴的说:“你去当兵好!你就跳出农村了,免得在家里吃苦受累。”
几个月前,当外爷外婆得知李木子要当民办教师的时候,两个老人比李木子自己还要高兴。两个老人一直认为李木子已经是老师了。现在突然听说李木子要去当兵,两个老人虽然很高兴但也有一丝失望。
李木子连忙对两个老人说:“外爷、外婆,我是自愿去当兵的!”
外婆一把搂着李木子,泪眼婆娑的说:“孙儿,你细皮嫩肉的你怎么吃得了当兵的苦啊!”
“外婆,您放心!部队里会锻炼人的,我到部队后好好的锻炼自己,我一定会把身体锻炼好的!”
隔壁二舅听到李木子和外婆的说话声,连忙过来问道:“木子,出什么事了?”
二表哥连忙对二舅说:“二舅,木子要当兵了!”
“啊!木子,你去当兵?你细皮嫩肉的过得了体检关?”
二舅不相信地看着李木子。
“二舅,我已经过关了,已经拿到通知书了!”李木子连忙拿出入伍通知书给二舅。
二舅看后,说:“你爸妈会同意你去当兵?你走了后他们怎么办?你那个杨长秀她也同意你去当兵吗?”
“二舅,我爸妈同意我去当兵!杨长秀同不同意我还没有问她呢!”
“木子,你要去当兵是对的!部队不但锻炼人也培养人。你到部队后好好的干,争取干出名堂来。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要做些对不起杨长秀的事情啊!我听你爸妈说,杨长秀不错!我也看到过她几次,这个女娃娃的确是不错,你要好好的珍惜啊!”
李木子本想给二舅说,不是我珍不珍惜的问题,而是杨长秀她怎么想怎么做的事。这些话李木子没有说出来。
二舅见李木子沉默了,就对他说:“木子,你要有思想准备,当兵并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是要吃苦的!”
李木子看着二舅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晚大舅和幺舅也来看李木子了,他们对李木子当兵的事好像都不以为然,认为李木子不该去当兵,应该继续去读书。当他们听了李木子的介绍后,又都支持李木子去当兵了。并且鼓励李木子,到部队后一定要努力争取立功受奖。
第二天早上,三个舅舅和小姨都来送李木子。外爷外婆送了一程又一程,那情那景,李木子至今想起来都泪流满面。
外爷外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可外爷外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四十多年了。李木子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毛头小子,而是也当了外爷快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这时候,李木子才懂得外爷外婆当年为什么送了自己一程又一程的原因。
后人是老人的连心肉啊!连心肉要出远门,那是很心痛的,且这种痛是无法言说的。
李木子从外婆家回来,一进家门,李德明就对李木子说:“你幸好回来了,我们以为你还要在外婆家耍呢!不然的话我们还要来通知你。昨晚上公社广播喇叭里通知,你们明天到八庙区去换衣服”。
“这么快呀?”李木子很惊诧的看着李德明。
“你娃娃是不是不想去了?”父亲李德明很诧异李木子的表情。
“爸,不是我不想去了!是我走了后,二弟还小,哪个帮你挑水呢?生产队晚上守包谷、守保管室哪个去替你守呢?我走了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靠你一个人了,我的心放不下呀!”
“哎!”李德明叹息了一声,说:“你在家我当然要轻松些。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自己在部队好好地干,既然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大山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今天下午就到八庙去,我明天到你幺姑家里有事,你换了衣服后就到你幺姑家来吃午饭,下午我们一路回来”。
午饭后,李木子正准备出门时对李德明说:“爸爸,你还是给我点钱吧!不要像我体检时你没有给我一分钱,我那晚上好难哟!”
那次李木子在八庙区体检,李德明从公社开会带回的消息是区里要管生活。
当时,李木子就认为不可能,那么多的应征体检的人,区里怎么管生活呢?
在李木子的再三要求下,父母亲给了李木子一斤左右的大米,却没有给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