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雨,三人不愿在山上久留,于是冒雨前行,山涧坎坷,都已疲乏。平到一处开阔地,张丫丫指着不远处一条烟雾,道:看,那有烟火,应该是有人家在做午饭!众人寻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真有一条烟雾缓缓升起,三人心下大喜,加快脚步。 走不过几里地,果真见一户人家,大家欢喜不尽,三两步便走了过去。这是一处高楼宅院,门口两尊石狮子,朱漆红门,像是富裕人家。 魏君彦上前拉着门上铁环,轻叩几下,无人回应。此时雨已变大,三人紧缩于房门旁。他再用力叩几下,大门缓缓打开一角,一个身材矮小着褐色短打的男仆伸头对魏君彦道:公子有何贵干?魏君彦拱手道:我与舍表妹三人游玩至此,时逢大雨,可否在贵府稍避风寒?男仆将目光望向二女,闪露精光,随即道:这事得先问问我家主人,请诸位在此稍候。魏君彦点头道:好,麻烦你了。男仆便又掩上门。 一刻钟过去,三人已不耐烦。张丫丫道:怕是不答应罢,这么久了也不来回话。李菡萏道:再等等看。张丫丫紧紧身子往李菡萏身边靠。 再等片刻,大门又开了来,一个素衣老者上前拱手道:贵客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三人见之,老者脸色饱满,双手结实,声音雄浑。魏君彦拱手道:哪里哪里,是我等冒昧打扰,还望老伯恕罪才是。老者笑道:诸位客气了,快快请进!同时在旁引路。众人道了声谢,跟随老者进院来。 只见院内几处花草,几处水榭楼台,简单明了,却也颇有意境。 魏君彦赞道:简单而不失雅致,随意却不失美观,深得意境!好处所!老者抚掌大笑道:小兄弟眼光独到,世所罕见也!张丫丫小声鄙夷道:我看一般,但这几树栀子花倒是灿烂,初春难得一见,还是四花并蒂! 老者请三人在客堂坐下,家仆献上茶来,众人闲聊。老者对三人道:听三位口音,想必是江南一带人士。魏君彦点头道:老伯好眼力,我们来此拜访一位朋友,今日恰巧有事不能相陪,我们三人便四处逛逛。老者笑道:真是他乡遇故知!老头子我也是江南人士,几年前才窝居这僻壤之地,故乡之人难得一见,今日与三位一见,倍感亲切!魏君彦点头称是。 半晌,他对三人道:热水已经烧好,三位先去沐浴,然后再用饭罢!魏君彦三人称谢。在奴仆的带领下,一一前去沐浴梳洗。 盥浴毕,寒意尽去,三人顿感心身舒泰。不时,老者命人把饭菜摆上,菜肴精致清淡,皆属南方常菜,其中有一盘酸菜,任悠扬暼了一眼李菡萏,笑对老者道:身在异乡能尝到家乡菜不易,最可贵的还是这盘地道的云南酸腌菜,我得好好尝尝。老者抚着短须点头道:怕三位不习惯本地饮食,我特让下人做了点南方菜;诸位游玩劳乏,这盘酸菜正好可以开开胃。接着又热情招呼道:山野村落,无以相代,大家将就些罢! 张丫丫看着满桌子的菜道:老伯,你也太客气了!如此多的菜怎生吃得完?老者笑道:这几道菜未必地道,不知合各位口味否?张丫丫道: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总比饿着强。众人都笑了。老者道:大家快吃罢,不然饭菜都凉了!于是不经意率先在每道菜上夹过,三人安心食用。酒酣饭足,三人有些倦意,回房休息。 深夜,雨势不歇,滴滴嗒嗒。正当魏君彦睡意酣浓之时,窗棂被悄悄撬开,几个彪形大汉突然跳了进来,一把将他按住。魏君彦睡梦中大惊,嚷叫道:你们干什么?一个汉子揪住他的衣领,拳头重重往他胸口砸去,同时讥笑道:小子,还用得着问吗?魏君彦疼得弯下腰来。为首的汉子笑道:别急着收拾他,先带他去见堂主!魏君彦抬头细看,才知是先前开门的那精干汉子。 魏君彦被捆绑着带到客厅,一见,两女早已被擒。上首老者坐定,心里甚是得意,轻敲几案,对手下人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手下人称赞道:这还得靠堂主大人妙计才行! 李菡萏讥讽道:这几年婆罗门整得好生兴旺!这西南一带怕是早已落入彀中了罢!老者咧嘴笑道:绛刀修罗,当真不落虚名!李菡萏淡淡道:不敢当,如果在同一地方栽两次跟头,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 矮小汉子见她依旧神完气足,霍地向前,飞快地一拳击向她胸口,李菡萏身子微侧让过,同时膝盖顶出。矮小汉子始料不及,结结实实受了这一膝盖,倒退坐倒于地。
老者挪动一下身子,复又坐下,指着李菡萏惊讶道:你怎么功力还没散?魏君彦冷冷道:不仅她的未散,我们俩的也未散!说着三人一运劲,身上麻绳立即绷断。老者闻言身子后缩,靠在椅上,喃喃道:不可能!引神侍者亲配的药物,怎迷不倒你们?张丫丫笑道:不是没用,只是我们已于一日前中过此迷药,你怕是还未知道罢! 老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还是出不去的!说着老者双掌向前拍出,两团炙热的火焰快速袭向三人,李菡萏不屑道:我也想试试你手上神火惊雷掌的本事!她推开二人,扯下长袍,先后将两团烈焰一裹,往两边人抛去。这一手快捷无伦,将他两边手下弄个措手不及,三人趁势跃上屋顶。 老者大叫:休放走贼人!率众亦跃上屋顶。 黑夜雨丝丝,带着些凉意。张丫丫不知从哪夺了把剑,这些日子碧水剑法已有所成,是以面对强敌也毫不畏惧。只见一柄精铁大锤从天砸下,劲风呼呼,身旁又有双刀相逼。她轻轻巧巧地避过双刀,身子微倾。大锤贴着鬓发而过。轰的一声,房椽被砸塌一片。执锤汉子劲力奇大,运劲上挑大锤。张丫丫左掌轻轻贴上大锤,长剑顺杆直削执锤汉子手腕。汉子用力想撤回大锤,哪知纹丝不动,他松开锤柄,并一拳击在锤柄之上。 长剑为之一阻,这时旁边刀剑又攻了上来,一人砍她左臂,一人刺她后心。张丫丫圈剑回转,荡开双刃,左掌击向使剑汉子面门。使剑汉子急忙低头闪躲,哪知这是虚着,张丫丫忽然踢出右脚,正中他小腹,他骨碌碌滚下房去。 这边魏君彦则是赤手空拳,他所使的不过是些常见拳法,中规中矩,但亦是虎虎生风,拳劲逼人。 三人中自然属李菡萏最是厉害,她独斗老者与三名好手。老者功力深厚,他不停地击向李菡萏,嘭嘭嘭炙焰逼人。李菡萏并未与会此类至阳之功之人交过手,因此她小心避让,施展上乘身法,与之游斗。 老者看出李菡萏在等待机会,等到自己力竭乘隙出手。他露了个破绽,假似力道不济,一掌击出,速度变缓。李菡萏身子突然向前,老者心中一喜,忙运全力准备一击。李菡萏却中途向右转了出去,老者击了个空,她一掌击向老者左肋。老者仓促迎敌,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瓦片粉碎,腹内气息翻涌。 李菡萏向一侧跨出,这时一人双掌正拍向她腰间。李菡萏右手划个圈,往旁边一带,左手快速印上他神封穴。汉子急忙后仰,李菡萏右脚勾出,汉子从屋顶摔了下去。 与此同时,背后掌风呼呼,待到跟前,她听声辨位,身子前倾,让过来掌,双手擒拿两人手腕。二人变拍为切,同时左掌拍出,李菡萏脚在瓦上一点,施展上乘轻功越过两人,反手拍在两人后心,两人倒摔下去。 瞬息间李菡萏解决了三人,老者亦攻了上来,双掌齐拍,李菡萏并未闪避,双指直点他手掌劳宫穴。老者斜劈她手腕,李菡萏手掌上格,同时右脚直踢他风市穴,老者右脚接住。 二人复又斗了五十招,老者力竭,被李菡萏一掌击飞,他乘机后跃,逃了出去。 三人知无法追赶,便不再理会,各自坐在椅上休息。张丫丫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此间有诈的?李菡萏笑道:你不是说过喜欢栀子花么?张丫丫点头道:是啊,怎么了?李菡萏道:那你曾见过二月的栀子花么?张丫丫摇摇头,李菡萏点头道:这就是了,栀子花开大约在七八月,要想开得早些,必使栽培处变暖不可。 张丫丫拍手道:啊,是了,他们埋有地龙!不过这也不能说明问题吧?魏君彦笑道:地龙他们或许会埋,可四花并蒂却不多见吧?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后面吃饭时那盘云南酸腌菜彻底出卖了他。 张丫丫由衷赞道:表哥你真厉害!接着又道:那现今我们该如何?李菡萏道:天亮了再走罢,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来不了,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这么多人质,你俩也乏了,先休息罢,我来看守!魏张二人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