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一眼楚昕元:“梁王殿下,莫指望天上掉馅饼了,四皇子之昨日,便是大皇子之今日,也许明日就轮到你了!”
他噗哧噗哧地笑,边笑边道:“当年,我与明崇峻一起查镇国将军案,查到了真正的内情,这些,我们都是呈送给了龙椅上的那位的,他明知道镇国将军忠心,明知道那一切只不过是镇国将军夫人报复镇国将军之举,与镇国将军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斩镇国将军满门时,可有丝毫手软?”
楚昕元冷声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定远侯哈哈大笑:“大皇子之今日,就是汝之明日,哈哈哈!”
楚昕元坐在案前,久久未动,眼神深凝。
大皇子之今日,便是他之明日吗?
他不怀疑。
毕竟,那个老东西真的有这么绝情。
但他既然被老东西留下,楚景弦既然被老东西打发走,那他就会好好把握,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有些事,也该去做了。
敬王府。
书房重地。
大皇子脸色阴沉,声音也阴恻恻的:“真没挽回余地了?”
薛先生也是一脸灰败,他压低声音道:“王爷,定远侯的事,已经无可挽回,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您和贵妃娘娘,会不会受到牵连!”
“怎么可能?”
薛先生道:“当然有可能,经过这么多事,王爷您还没看清楚吗?那位的意思,非长也非嫡,你们是挡路的石,如果不挪走,他真正想要扶持的人,怎么能顺利?何况定远侯的那些事,真要查下去,王爷您也脱不了干系。”
大皇子直接忽略他的后半句,阴森森,咬牙切齿地道:“非长非嫡,老五?还是老七?”
薛先生脸色愁苦,“未必!”
“那是谁?”
薛先生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如今事态虽不明朗,但也见端倪!”
“你是说,老九?”
“多半是了!”
大皇子忽地笑了,他脸上却全无笑意,眼里反倒是一片恨:“是他,原来竟是他!那我们算什么?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棋子?”
薛先生道:“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您的处境并不好,你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脱身?”这两个字像一柄重锤,敲得大皇子脑中一嗡。多年的谋划,到如今眼看就要一场空,他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但是,他一向信重薛先生,也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他道:“依先生之见,难道需要本王去举告定远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吗?”
薛先生:“……”
他深吸了口气,才摇头道:“王爷听在下一言。如今形势,于王爷十二分的不利,王爷即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定远侯身上也没有用。王爷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大皇子脸色很不好:“本王若揽下那些责任,那本王就万劫不复了!”
薛先生苦口婆心:“王爷,如今形势,大势已去,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些罪责王爷当然不能全揽,王爷要揽的是御下不严,体察不明,没能及时察觉定远侯的祸心。愿意自请去封地!”
“自请去封地?”
大皇子不悦:“本王若去了封地,岂不把这京城里的一切拱手相让?”
薛先去生自然看得出他的不甘,他长叹了口气,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定远侯之事定案,莫说王爷请去封地,便是自保都不可能,壁虎断尾,当断则断啊!”
大皇子心中满满的都是不甘,但他也知道,自从定远侯府的事再次翻上来,而皇上又一次交给楚昕元的时候,他就陷入被动了。
早早自请就藩,虽是放弃了京城的一片局面,但也保全了自身。
薛先生拱手道:“王爷你仔细想想,宜早下决断,若是迟了,便一切都晚了!在下先告退了。”
第二天一早,大皇子的请罪折子和自请就藩的折子一起呈送到了御前。
折子里,大皇子痛心疾首,深深地检讨和自责,他身为皇子,手底下的人做出那等事,竟一无所知,他识人不明,德行有亏,无颜再留在京城,希望父皇赏赐一块封地,他将携全府老小,即刻就藩,从此非诏再不回京。
又说自己如何不孝,身为人子,理应侍奉膝前,但现在却要一走了之。幸好还有诸位皇弟们可以在父皇跟前替他尽孝云云。
皇上看一眼那折子,顺手就拿给站在一边侍奉着的楚朝阳看:“阳儿,你看如何?”
楚朝阳现在已经着手在处理奏折了,许多折子是由他批阅的,皇上着意在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他每天上午都在宫中。
皇上原本想着等到大皇子这边处理干净了便封楚朝阳为太子,所以这段时间,朝臣们也多半看出了些意思,除了部分中立的仍然中立,那些原四皇子党们正惶惶之机,顿时如蝇逐鲜肉一般,纷纷攀了过来,便是大皇子党和一部分中立党们,都已经在骑墙了。
对这个结果,楚朝阳很满意,皇上也很满意,示意楚朝阳可以将这些势力收回己用,从中挑能干的,以后组成东宫班底。
楚朝阳翻着那些折子,心中冷笑,算是个识趣的,如今准备抽身了?他自然是不想留下隐患,但是,他却不能做得太过。
毕竟,现在他还不是太子。若是在楚成邺都自请就藩之后,还赶尽杀绝,父皇定会怀疑他薄心冷情,对他心生忌惮。
他道:“父皇,大皇兄对这些事或许真不知情,既然他想就藩,父皇莫若就允了,也省得定远侯之事牵连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