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世渂亲自去往洛家提亲。
对于这位新贵侯爷的亲自登门,洛家人刚开始十分惊讶,同时他们也庆幸,当初裴家遭难,他们并没有落井下石,所以,两家没有结仇。
但是,当裴世渂表达了他来的用意,且放下丰厚的聘礼时,洛家人怔住了。
洛家兄长洛翰星为难地道:“侯爷,实不相瞒,小妹遁入空门,已经十多年了!”
刚开始他还派了家中嬷嬷前去照顾,但后来小妹遁入空门之心坚决,将府里的人全都遣回来,甚至,当他们想去看小妹时,也始终寻不到小妹所在的庵堂。
小妹还派人送过一封信,那是九年前,说是既入空门,便斩断尘缘,俗事之事,勿被她所累,她亦不会再见家人!
洛翰星知道,小妹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她与裴家定亲之事影响了洛家,那时的沐明远就像疯狗一样追着咬。
他能怎么办?他就算想送些银两衣物,也无法寻到人。
这些年,他也时常想起小妹,却只能回想当初一家人和乐的回忆而已,小妹如今是什么样子,几乎都要在记忆里模糊了。
可裴世渂如今前来下聘,他一边可惜小妹终究没能等到今天,一边还得安抚裴世渂。
裴世渂若不是从沐清瑜处知道事情始末,此时定要失落难受,看着大舅哥这么为难的样子,他爽朗一笑,道:“洛兄,我那外甥女在博白山见到过令妹了,她只是带发修行,并未剃度!我正想请洛兄和我一起,去将令妹接回。若令妹仍是一心向佛,不愿回归俗世,我自会尊重她的意愿!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洛翰星道:“那个接手流民之事,救数万流离百姓于水火的桑榆郡主?她见过小妹?”
裴世渂道:“是!”
洛翰星大喜:“那能否请桑榆郡主一起!”
“当然可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洛翰星裴世渂沐清瑜便往博白山而去。
之所以非要沐清瑜去,是洛翰星说过了,他去过好几次,也派人去过好几次,没有一个人知道小妹在哪个庵堂修行。沐清瑜不去,他们就找不到地方。
沐清瑜安排千陌帮和济宁堂的人手接手流民事宜,本准备亲自去一趟的,但是舅舅的事也很重要,当然是先去接洛沂霜了。
马车顺山路蜿蜒向上,到得半山腰处,便不能再坐车了,他们弃车步行,由沐清瑜带路,这次倒是没走什么弯路,有沐清瑜的带领,自也不会出现到了地方,却找不到人的问题。
洛翰星走着,十分惊讶,这条路,他走过的,只不过,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怎么前面还有路?还有水潭?还有石头洞?顺着小径上去,还有路?
他心中很是惊奇,要不是已经不再年轻,只怕要绷不住地惊呼出声。
涤心庵一如既往,十分安静。
但是涤心阉的门口,小尼慧清目光干净,站在门口相迎。一见沐清瑜,她就十分高兴,眉眼都舒展开来,眉开眼笑地冲她打招呼,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她那雀跃的样子,怕不是要跳起来。
她双手合什,道:“住持师父说今日有尊客到,叫小尼前来迎一迎。”
洛翰星十分惊讶,他们这一路走来,因着有沐清瑜带路,才在这曲径通幽,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山路上,一再眼前豁然开朗,而后,出现在这里。没有人事先通报,他们来时,也没有人先行告知,但却有女尼迎出篱门,这涤心庵,还真神奇。
慧清目光在洛翰星,裴世渂的面上扫过,对沐清瑜一笑,才道:“各位尊客请!”
洛翰星裴世渂也各合什行礼。
在这里,没有四品侍读学士洛翰星,也没有威武侯裴世渂,有的,不过是两位施主!
走过庭院,到了内院,满地的花草青葱,处处都是世外清净之地的气息,裴世渂不由看了沐清瑜一眼。
他记得沐清瑜说过,涤心阉的住持师父说,过三个月为沂霜剃度,她说的时间,已经过了四个月了,沂霜不会已经剃度了吧?
慧清把人迎进一个间待客禅室,还用山泉水给他们泡了茶,冲着沐清瑜眨了眨眼睛,才转向洛裴二人道:“两位尊客,本庵不受捐赠和香火,故而地僻且幽静,不似山顶寺庙热闹。不知尊客此来,所为何事?”
洛翰星客气地道:“小师父,我姓洛,京城人氏,我妹妹在此处清修,我……来看看妹妹!”
他也不确定妹妹是不是已经剃度,若是剃度了,那便是与威武侯再无缘份,若还未剃度,还有三分可能。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时间,妹妹必然已经心如止水,未必还会生起凡俗之念!
慧清大眼眨巴了几下,有些茫然,她看看洛翰星,四十余岁,他妹妹是谁呢?
除了住持师父不知年龄,师父和静安师叔都是三十多岁,这年纪也差不多吧。
难道是师父的哥哥?
她忙道:“几位施主先喝茶!贫尼去叫人!”
洛翰星裴世渂都有些激动,自是连连答应。
慧清出了禅室,更飞快地往后院奔去,一边奔一边叫道:“师父,师父,你哥来看你啦!”
随着她的叫声,两间房屋里都各探出一个人来,正是静思和静安。
静思好笑,道:“贫尼未出家时,无父无母,是师父把我带上山的,哪来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