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熙楼主目光凝了凝,道:“明姑娘为何觉得,这追杀令是本楼主所为,而非本楼主受人之托?”
他所谓的受人之托,是拿钱办事的意思。
明沁雪微微一笑,道:“如果楼主仅仅是楼主,那自是受人之托,但你刚才也没有否认,你还有一重身份。虽然这重身份我不知道,但既然楼主有心图东夏,这便很明显了!”
神熙楼主笑了:“明姑娘看来对明丞相还有父女之情?”
明沁雪淡然笑道:“于公于私,我自是不希望他会死!”
“可以!”
“多谢!十日内,朝中将有动荡,接下来,你要对付的是谁?五?七?八?九?”
神熙楼主听到十日内这句话,道:“明姑娘好手段!”
明沁雪淡笑一声:“倒不是我好手段,这件事我可不敢居功!”她只不过整合各种消息,进行推理之后得出结论。当然,这中间,也略有些她拨动的痕迹。
而魏羌恒之死,东境之失,与她没有一星半点关系!她只是不想大皇子四皇子坐到那个位置,但没有丧心病狂到为此不择手段!
神熙楼主道:“五不为那人所喜,七不过那人手中一把刀,八狠毒有余,谋算不足,九倒是深得那人之心,不过初现人前,尚无甚根基,明姑娘觉得,这四人中,对付哪个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是从大到小!”明沁雪微微一笑,道:“隐忍且坚毅,出身不显,在众兄弟中不占优势,却能拼出一条血路,如今掌管京畿卫,不出头,也不落后。怎么看,都是劲敌呀!”
神熙楼主摇头:“他的确隐忍且坚毅,有如今的地位,是拼出来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永远也不可能得那人之心,如今大概就是他能掌握的最大的权势地位了,不可能再进一步。”
明沁雪笑道:“但我想先对付他!”
神熙楼主看她,片刻后道:“那是姑娘自己的事,我们虽是合作关系,但并需要事事迁就彼此。”更何况,他们的所谓合作,也不到全盘托出秘密的亲近!
“楼主是想杀光皇室吗?”明沁雪突然问。
“明姑娘何出此言?”
明沁雪笑了一下,道:“南齐来犯,东境之内却失主将,以致兵败如山倒,连失数城,我在想,是谁筹谋的这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楼主,你知道么?”
“本楼主不知!”
明沁雪道:“这件事也的确让人费解呀。楼主你说,皇权真的可以让人这般丧心病狂吗?”
神熙楼楼主轻笑一声:“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便有争斗!那也没什么稀奇!”
“楼主说的是,倒是我愚钝了!”明沁雪一笑,告辞离开了。
神熙楼主直等她下楼的声音传来,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才道:“你怎么看?”
刚才看着似乎没有别人的屋子,从角落里出现一个人,也戴着面具,脚步轻捷,拱手落座,道:“主子,属下觉得,不管她对付谁,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主子筹谋那么久,如今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这位便是神熙楼与炽护法地位相当的烈护法。
神熙楼主点了点头,又道:“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女子,她虽是女流,但对形势之了解,并不弱于任何人!”
烈护法道:“炽护法的殒命,让主子身边损失一个重要人手,需要从总舵调几个高手过来吗?”
神熙楼主皱皱眉,道:“咱们的手下,可没有巅峰高手!”
烈护法道:“巅峰高手毕竟可遇不可求,属下这样的身手,十万军中取首将之命,也并不为难!”
“这一路从东境回来,可顺利?”
“一切顺利!”
“那为何迟了三日才到?”
烈护法一怔,单膝跪地:“属下得手后,本应该按主子安排把善后事情处理了立刻回程,但是当时东境军中主帅死了,戒备森严,属下一时不能进出自如,所以多留了几日。”
“下次此类事情,便该事前便准备周全!”
“是!”
明沁雪告辞时虽然笑盈盈,但是,等上了马车,脸色却并不好。
她可以确定,东境之乱,是神熙楼干的。
但是现在她还不知道,是神熙楼单纯拿银子办事;还是他没拿银子,只想东境大乱;又或者是他既拿银子办事,又顺水推舟。
如果是前者,神熙楼的定位还是很难确定。
如果是后两者,这神熙楼主所谋之大,便让人恐惧了。
她打开马车暗格,拿出笔墨纸砚,在纸上画着人物关系。
被她列出来的,有皇子,皇叔,朝中大将,还有重臣,她将那些人一一设疑,一一反推,又一一排除。
还是不能确定神熙楼主是谁,或者说,不能确定他是谁的人!
她甚至觉得,皇子也好,朝中重臣也好,应该无人能驭使这样的人。
她曾以为这位是梁王楚昕元,但之前话语的试探中,已经确定了不是。那神熙楼主是谁呢?
他是想要在东夏做摄政王般的存在,还是要夺东夏江山,又或者,是想让东夏不再存在?
不论是什么目的,都不能再合作下去了。
沐明远行刑之日,沐清瑜去观刑了。
三百六十刀,怎么着也得让裴漪看看,那个毁她害她杀她的渣渣是什么下场。
一块灵牌,白幔罩着,在观刑的人群之中。
沐明远看见刑场,整个人都吓呆了。
他知道他的罪不轻,但他对大皇子很信任,如今大皇子不是已经压制住四皇子了吗?就算不能把他救出来,应该也能为他多争取些时日。怎么短短七日,他该到的地方就成了刑场?
他还要从龙之功的,他还要光耀沐家的,怎么能死?
可是,监斩台上,年轻皇子正襟危坐,副监斩官便是刑部尚书高镜明和刑部左侍郎秦幕昭。
当他把目光投向秦幕昭时,秦幕昭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沐明远嘶声吼道:“冤枉,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