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站起身。
李惊风一边运行内息,一边警惕地看他。沐清瑜道:“解药成了,你已经没什么样需要用到我的了。总不能叫我一直陪你在这里玩石头吧,我去走走!”
“不许走!”
“你讲不讲道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叫我看枯树吗?看火堆吗?看你这个老头子吗?”
李惊风本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他道:“本座说你不许走,你就不许走?”
沐清瑜挑眉:“那你留着我干什么?”
李惊风道:“本座一人在此,孤单!”
沐清瑜指指那只獐子:“你这不是有伴?”
李惊风恼怒:“少给本座油嘴滑舌!”
沐清瑜不情愿地再次在石头上坐下,又捡起石头开始玩,还故意把石头敲得啪啪作想,哼道:“就你事多!”
李惊风这才继续调运内息。
那药力与身体融合,内腑就一直时有抽痛,李惊风心里半信半疑,总担心是解药有问题,这时候,他怎么可能放沐清瑜走?
不过,在他调运内息不久,便很快感觉到不同,似乎那股热力变得更明显了些,然后,内腑的疼痛减轻了,接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罩遍全身。
他心中大喜,这说明药是真有效果?
他马上就要摆脱那份毒的控制了?
明天,他就可以去把那神熙楼主的小命给取了!
他全心全力地引导着那股热力在体内游走,一时进入物我两忘记般的境地。
他自是没注意到,那个玩石子的少年人,已经将手中的三块石头扔往三个方向。
这片空地原本没有什么特别,风在吹,树叶飘,青草绿荫,不过是再平常也没有的一处山间稍平坦些的地方。
但随着这三块石头落到三个方位,一切似乎变了,好像有迷雾从山林间升起,又像有阳光从树叶间滑落。
而后,少年人从容起身,走了!
李惊风内息运行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昨天时不时毒发那种浑身无力感不见了,他欣喜之极,猛地站起,正要说话,但抬眼一看,面前哪里有人?
日光已经西斜,那边架子还在,上面似乎还有烤过山鸡野兔后的油脂,那只断腿的獐,仍然可怜兮兮地伏在地上叽叽低叫。
可是,那个少年人,已经不见了。
李惊风大怒。
那臭小子,竟然又跑了。
他堂堂巅峰高手的传人,就这么留不住人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那气息在五脏六腑毫无凝滞,他又哼了一声:“看在这小子真能炼制出解药的份上,本座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说着,他便也准备离开。
至于那口锅?还什么还?他没要那村夫蠢妇的命,已经是够手下留情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好像走不出去?
以他的身手,不说缩地成寸,但一步三丈还是可以的。
但他都走了四十多步了,为何还能看见那口锅,以及那头要死不活哼哼叽叽的獐子?
李惊风脸色凝重起来,他这次认准一个方向,一口气奔出了四五十岁,再定睛一看,他的脚边,躺着的不就是那只哼哼叽叽的獐子吗?
此时,一人一獐四目相对,气氛古怪。
李惊风的脸色彻底黑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这是又陷进一种类似于鬼打墙中了?
他只在一个人手中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沐清瑜?!
不可能,他不会认不出那臭丫头。
对了,这小子说他叫沐黄枫,都是姓沐的!等他出了这里,定要将姓沐的都抓起好生折磨。
李惊风在和困阵较劲。这边,沐清瑜早已经回到了京城。
虽然被李惊风带着跑了不少地方,但是最后炼制药丸的地方,再往上走,便是玉鼎学宫。
她在玉鼎学宫半山腰的山门处,租了一匹马。
没错,这里有马可以租,因为玉鼎学宫离京城路段不近,所以京城有家车马行,便在山腰处设了个分点,在此处租的马,可以还在京城那车马行的总部,而京城车马行里面租到此处的马,亦可以交到这边的负责人手中,十分方便。
甚至这里也有代喂马的服务,只要有银子,这些小问题都不是问题。
沐清瑜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还了马,便往威武侯府去。
要说京城里知道裴世渂回京的人,除了皇上,便是沐清瑜了。
她从没放弃打探裴世渂的消息,就冲着裴世渂无奈离京,还去向皇上请求要保她一命,她便不会放弃,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她铺开的消息网下,裴世渂从云涧城刚踏入东夏境,她便知道了。
裴世渂虽一路很是低调,但他这次运送的金银绢绸太多,哪怕分成三批,照样引起了有心之人注意。
裴世渂也聪明,知道凭借自己从云涧城带出的力量,分三批来护送这些财物,也难免不出岔子,所以,自己人分两路,另一路,因地制宜,选择当地的镖局来承运。
他选的镖局,正是顺义镖局。
自千陌帮日益发展壮大后,帮里的人沐清瑜都对他们有安排,顺义镖局如今发展到有十七家分局,每人分局皆有一个一流高手坐镇,四个二流高手为镖头,不少于二十个镖师,不少于五十人的趟子手的规模,不仅如此,还必有一个人情练达的掌舵人,强大的实力和圆滑的处事方法,使次次运送的镖都能安全如期到达,自然也赢来了不少口碑。
裴世渂选择顺义镖局便很正常了。
那些早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且动了心思的人,自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一路上堪称惊险。
沐清瑜不怕那些财物有所损失,她更担心的是裴世渂的安全,镖局按正常程序接镖走镖,她并不会插手,她派出的人,是为暗中保护裴世渂的。
而且那些人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估摸着舅舅已经进京,但沐雍回京,沐明远想要瞒天过海,她自是不会让他如愿。母亲在九泉之下已经等待多年,这个仇,若不清算,泉下之人如何心安?
而报仇最好的办法,不是一刀杀掉,而是把他最在意的,最看重的东西,一一剥夺,让他在痛苦绝望中活着或死去,这些,都是他欠裴漪的。
现在,她也该去见见那个临出京还在为她谋划的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