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数千只狼。
第三层,才是隐龙城的甲士,盔甲在身,骏马良弓,整肃待发。
牛群狼群明明是听不懂人话的畜生,但没听到号令时,如将士一样静默在原地,不移动分毫,但一声令下,这些畜生竟然还能排兵布阵,按令而行。
那些以骁勇善战闻名的北越战士,硬是被一群蛮牛冲散了阵形,那些狼群趁隙偷袭,与牛群配合默契,当然,最可怕的,是隐龙城的兵将。
那些人力大无穷,身手灵活,个个都是高手,哪怕只是普通小兵,放在江湖上也是三流高手,在战场上如砍菜切瓜一般。
这仗还怎么打?
北越军锉羽而归,成为另三国的笑话。
接下来,是西唐和南齐,东夏也没有免俗。这样一块香饽饽,谁不想要?
只不过,有北越的前车之鉴,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当然不论用什么办法,也同样没有成功。
隐龙城还是隐龙城,坚如磬石之固,四国谁也没得手,便也谁都不再打这个主意。如今,隐龙城的城主,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威武侯府当初被逼迫远走的年轻人?
隐龙城,不,现在叫云涧城,云涧城虽然小,城主却是勉强能与四国皇帝相提并论的存在。
那这人到底还算是东夏的翊卫郎,还是云涧城的城主?他还是东夏人吗?
沐明远当先发难道:“裴世渂,你离京十几年,久无音讯,现在你说你是云涧城的城主,有何凭证?”
裴世渂眼中并没有怒火,反倒一片沉寂,好像一片深海,不论谁在那片海里都会迷失方向。他声音淡漠,好像已经不认识沐明远,不记得当初的过节了,道:“本城主的身份,不需要向你证明,皇上英明,自有定夺!”
皇上不悦地瞥沐明远一眼,这人甚没有眼力,这时候有他什么事?
裴世渂今时不同往日,他凑上来是故意让裴世渂记起当年之事,从而生出仇恨之心吗?
刘大人斜眼看过来,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沐明远自己儿子的事还牵扯不清,倒有空在这里挑火,难道他没想过,皇上能派九皇子去城门迎接,甚至,谁都不知道裴将军要回朝,皇上却知道,这说明裴世渂很早之前就和皇上有联系,且只和他有联系。
这中间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便要跳出来说话,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有人凑上来打圆场:“沐大人,谁又敢冒充云涧城主?谁又敢在皇上面前说假话?”
沐明远当然知道,但是,裴世渂在失踪十几年后竟然回来了,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当初裴世渂被赶入军中,他为了斩草除根,疏通了关系,让他必然死于战场。这么多年他也很放心,谁知道他竟然会回来?
甚至,还成了隐龙城的城主,隐龙城啊,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裴世渂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当上了隐龙城的城主。
看皇上对他的重视程度,只怕想要杀他不容易了。
沐明远人生有三怕,一怕少年丧父母老年失子女,二怕中年潦倒,三怕仇人东山再起!
他少年丧父,汲汲营营,官运亨通,如今已经从一品,还能更上一层楼,但他的仇人东山再起了。
他道:“皇上,臣不是无事生非。隐龙城何等存在,裴世渂什么身份?他若有这本事,当初又怎么会只是七品翊卫郎,不得寸进?可他突然说他已经是隐龙城城主,还将隐龙城改名云涧城,太过匪夷所思。另外,臣若没记错,裴世渂乃东夏将士,七品翊卫郎也是朝廷有品阶的武官,可他十余年不朝不拜,无声无息,不应点卯,不在军籍。孔大将军,请问这在军中,算什么行为?”
孔熹白眼瞪他,不耐烦地道:“你唤狗呢?本大将军是你想唤就唤的?”
沐明远心中怒骂,这孔熹混不吝的,自己也没得罪他,从他回京上朝后,一直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不过他毕竟是吏部尚书,多少官员的升迁经过他手,也有些心腹,只是没有孔熹那般权威。立刻有个武将接口:“在军中,如此行径,以逃兵论处!”
这边在唇枪舌箭,那边九皇子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立。
他的身侧,恰好是楚云程。
楚云程眼神不善,悄悄打量几眼,眼睛瞟向楚云台。楚云台会意,立刻小声道:“九弟,你这次迎回来个逃兵,事情大条了啊!”
楚朝阳心中也是不悦,他和这几个皇兄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一来他年纪小,那几个早早出宫建府了。二来皇上对他保护得够好,有意无意地把那些可能危害他的人或事隔绝开来。
他轻笑了一下,也小声道:“父皇之命,做儿子的只须依从。他是逃兵也好,是贵人也好,一切自有父皇定夺!”
楚云台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眼眉一拧,心中不悦,暗骂老九不识抬举,也恼楚云程让他出头,把他当刀使。
这边暗潮涌动,那边也不遑多让。
裴世渂面对沐明远的发难,并没有理会。
反倒是高座上的皇帝,淡淡地道:“裴爱卿这些年一直与朕单线联系,沐卿,你不知全貌,便喧哗朝堂,意欲何为?”
这话甚是不客气,沐明远急忙跪下请罪:“皇上,臣惶恐,臣也是觉得可疑便问出口,绝无喧哗朝堂之意!”
“行了,你退下吧!”皇上喝退了沐明远,这才对裴世渂道:“裴爱卿,沐尚书所问,想必也是众位卿家心中所想,不如你亲自来告诉他们你这十几年的经历!”
裴世渂应道:“是!”
当初他入了军中,就被上司多方苛待,他知道必是沐明远使了手段,后来在一场战事中,上司令他带一支小队去某条路上做策应,他依军令而行,但到了方知那是个陷阱,他们陷入敌军包围。
当时是深夜,地形复杂,他和兄弟们苦战,浑身浴血,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倒下。眼见要被俘,便一咬牙跳了崖。
跳崖之后,他没死,只不过却撞伤了头,失去了记忆。
他茫无目的地走,终于到了一个集市,正碰见一个恶霸在当街欺凌民女,出手将恶霸打伤,但就此一直被恶霸派人追杀,不得己他杀了追杀他的人,被抓进官衙。
衙门查清前因后果,没有判他的罪,留他做了一个衙役。
接下来发生的事,连画本子都不敢那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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