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声道:“孔爱卿,你早年受伤,尚需将养。朕这满朝,难道还不能找出两个年轻的人来领兵吗?”
他环视众人,又道:“南齐有兵有将,难道我东夏便没有吗?南齐能杀我东夏之将,东夏便拿南齐毫无办法吗?”
此话一出,谁敢答话?
只齐刷刷跪了一地,又道惶恐。
皇上不耐烦地摆手。
好在众臣的一番讨论,到底还是拿出了章程。救援是必然的,户部会备齐粮草,此刻,所有的别项并不紧迫的开支,都暂时压后,以大军粮草为先。
最后的问题,便是谁可为将。琮</span>
孔熹出头两次,都被皇上否了,他便知道,皇上这是不想让他出征。
也罢,虽然南齐来势汹汹,且打下五城,也着实不用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楚景弦道:“父皇,不如我去吧!”
皇上看了他一眼,他刚用得顺手的刀,不能脱出掌控!所以没有理会。
庄国公对楚云程直使眼色,魏羌恒出事,具体情形如何一无所知,东境原本是魏羌恒部下的兵将们,若是由四皇子接手,这是最好的结果。不仅如此,若四皇子带兵打了胜仗,便转劣势为优势了。
然而,楚云程不但没有出列,还往后退了一步。
战场多凶险?他怎么能去?琮</span>
再说,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能离京?离京岂不是把一切优势都让给了楚成邺?
他不想去,楚成邺也不想去,这两个在朝堂里争锋相对,各出奇能,恨不得在屁y股后面安上孔雀尾巴来展示自己优秀,以便能成为太子的皇子,此刻都像缩头乌龟一般,尽力地减小着存在感。
皇上把他们的心思猜得准准的,也压根没有指望他们。
楚昕元道:“父皇,儿臣请命出征!”
皇上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
十六年前,镇国将军顾祁珩带着东境将士,将南齐打退,使得主动求和,顾祁珩立下大功,却生了别样心思,与南齐将士私底下还有来往,亏得发现及时,将其满门抄斩,才杜绝了后患。
不,不算完全杜绝。琮</span>
老五的母亲,便是顾祁珩的妹妹,当时她虽三尺白绫赴了黄泉,但老五留了下来。
顾祁珩当时名声极大,比孔熹在北境的声望还高,他打仗从无败绩,人人称他为战神,将他罪名公示于诸军中,尚有许多人不信。
这十多年来,东境军不断替换,分化,打散,重组,调离。而后,又有魏羌恒接手整治,才将当初那些顾祁珩的痕迹抹去。
所以,东境谁都可以去,哪怕是孔熹,但不能是楚昕元。
他不会给老九再树下一个强敌的。
甚至必要时候,他可以亲自除掉老五!
朝中武将不少,但威望重,有能力且能独当一面的终归数得过来。琮</span>
还没离去的巡城卫统领姜茂忽地道:“皇上,臣愿领兵前往!”
皇上立刻给否了,姜茂的确是军中出身,上过战场,且有领兵经验,但京城巡防也是重中之重。
庄国公魏策顷又推荐了两个人选。
他们军中的人,当然不只是魏羌恒一个。但其中一个另有驻地,不能随意调动,另一个是随着魏羌恒的,魏羌恒死了,又失了五城,如今消息又不通,焉知那人还活着?
愿意出征的皇帝不愿意,皇帝最后直接点将:兵部侍郎乔明堂,这个是从西境军中出来的,也是当初左谦齐逢春案后升上来的。
对这么个人选,皇上不是很满意,但是,现在也只能先用着了。
这件事便这样定下。琮</span>
皇上感觉更加疲倦了。
他刚要叫退朝,看见刘公公在对他使眼色。
他也想起来,似乎还有事没有做。
于是又坐回,再交代户部定要好生配合,兵部也要挑精兵良将与乔明堂一起出征,时间紧急,明日一早便要出兵。
自然,兵部这次消息滞后,以至于事到临头了,竟然和朝堂上众人一起知道,严重失职,兵部尚书被罚了半年俸,再有下次,就可以回乡养老了。
东境之事有了对应之策并落实,皇上心里的郁气稍顺,他目光扫过刚才还缩在后头,但尘埃落定后,又开始侃侃而谈的楚成邺楚云程,眼神冷淡。
他原本也只是把这两人推出来给老九开路,他们不成器,皇帝心中倒也没有多少失望。琮</span>
又议了一刻钟,通报声传来:“九皇子,裴将军及礼部诸员殿外候旨!”
皇上精神一震,身子都坐直了些,道:“宣!”
众臣诧异,九皇子?裴将军?这两个人名真新鲜。
九皇子如今多大?十五还是十六了?还有裴将军,又是哪个裴将军?朝中武将有姓裴的吗?
这是在外回朝的将军,派了九皇子迎接回城?
他们的疑惑马上得到了解答。
一个锦衣华服,玉带围腰的少年,眉目朗朗,脸色虽有几分稚嫩,却也不失皇家之威,这位就是九皇子了,后面一位,面瘦无须,穿着从一品朝服……哦,这位是礼部尚书方照逾。琮</span>
不但派了九皇子,还派了礼部方尚书为首的一众官员相迎?
这位裴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家看过去,不认识。
这就奇怪了,都是同朝为官的,新人不认识也就算了,其中有十年老臣,竟然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哪里天降一个裴将军?
在众人正思忖着这人是谁时,沐明远脱口而出:“裴世渂?”
一听这个名字,便有人想起来这是谁了,裴啊,威武侯府不就是姓裴的吗?只不过,几代没有袭爵了,虽然威武侯可能是过去了,但裴家还在呢。琮</span>
这是离开京城十几年的当年以一个七品翊卫郎身份就敢套三品吏部侍郎沐明远麻袋的裴世渂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