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幕昭的话,四皇子党们不乐意了。
他们纷纷指责:“定远侯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会有假?还是你以为东境会欺君?”
秦幕昭冷冷地道:“本侯并没有这么说,不过如今军报一到,便有这么多人来要钱要粮要军备,就不容本侯不怀疑了,本侯也是世代武将之家,如今虽弃武从文,也知晓军中的一些猫腻。”
庄国公魏策顷沉着脸道:“秦侯爷,军中将士,沙场征战,刀尖上舔血,马蹄下求生。却因为秦侯爷,所在军中的些许猫腻,便以此否定所有东夏将士的辛苦和忠心吗?”
这话一出,许多武将都面色不善的看着秦幕昭。
他这句话杀伤力太广。
虽然此刻东境镇守的将军是四皇子党,可是朝中还有许多武将之家,他们有许多中立,不参与党争的。
孔熹忽地跳起,猛地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秦幕昭的脸上。
此举让人朝中一阵哗然。
秦幕昭的话虽说惹了众怒,但这是在朝堂之上,又不是在菜市场,上有皇帝坐镇,夏有朝臣云集。孔大将军这一巴掌,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秦幕昭大怒,确忍着没有打回去,一转身对皇帝跪下,哭诉道:“皇上请为臣做主,孔大将军殿堂失仪,殴打朝廷命官,丝毫没将皇上放在眼里!请皇上严惩。”
孔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秦幕昭:“呸,你别顾左右言其他。本将军打里和皇上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在朝堂上,本将军岂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他上前一步,还一脚踹过去,把跪着的秦幕昭踢得翻了个跟斗。
“本将军打你是为三件事,第一、你虽已弃武从文,但你祖上皆是武将,你一句话便否决了你祖上所有的功勋和辛苦,数典忘祖,该打!第二、你身为朝中重臣,公然挑起朝中文武阵营的对立情绪,包藏祸心,该打!第三、将士们在边疆浴血奋战,随时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什么时候便马革裹尸。南齐陈兵边境,事关家国安危。你却为了一己私利,站在这里说话不腰疼。若南齐真的打过来了,是你去率军抵挡,还是你去迎敌军的铁骑?都不是,你只会站在这里口若悬河,却丝毫没有想过边境的百姓该如何,边境的将士将如何!你说本钱就打你错了没有?”
他须眉皆张,虬髯怒目,整个人像佛前金刚,凛凛微风,不可侵犯。
秦幕昭向皇上哭道:“陛下,臣无此意,朝堂之事,原本便是各抒己见。难不成因为与自己意见不合便要动手吗?这朝堂是何等威武森严的所在?岂容一介武夫在此犯事?若不允许不同意见,又何必廷议?”
皇上瞥了孔熹一眼,道:“大将军,是不是这阵日子过得舒坦了,手里有银子花了,所以手又痒了?”
孔熹原本怒目金刚的样子顿时一滞,接着缩了缩脖子,堆出满脸的笑,冲着皇上行礼道:“皇上,臣是个粗人,臣在战场上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听不得人诋毁那些拿命在保家卫国的将士。所以一时没能控制住,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他笑嘻嘻地说着,这满脸的粗豪,挤得笑容都扭曲了。
皇上一生气,又得扣他的俸禄,他都不知道白上朝多少个月了。要不是沾了闺女的光,他现在连肉都吃不上。可不能让皇上再扣了。
皇上看得直抽气。
知晓他是这样的脾气,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不管怎么说,当堂动手是你的不对,还不向定远侯赔个礼?”
孔熹从善如流地拱拱手,道:“秦猴子,是本将军冲动了,本将军不该扇你的脸。把本将军的手都打疼了。本将军十分后悔,向你赔个不是!”
众人:“……”
这是赔礼吗?
但看皇上虽然在笑骂,脸上却没有怒意,也没有要惩罚的意思。他们也就聪明的闭口不言,反正挨打的又不是他们。
秦幕昭脸都气黑了,他是定远侯,不是什么秦猴子。那个粗鄙武夫,故意和他过不去。这口气他先忍下来,等大皇子登基,一定要好好和他算一算!
经过这么一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松懈了一些。皇上淡淡地道:“秦侯说得没错,这是廷议,众卿不妨畅所欲言!”
因为有了不同的声音,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
现在却是四方声音了。
一方是四皇子这边的,自然是赞同钱粮装备武器什么的优先紧着东境,甚至有人提出应当比以往制定加倍。不管这仗打是不打,把好东西紧着自己人搂在怀里,总是没有错的。
一方是大皇子这边的,四皇子这边说什么,他们都反对,而且是为反对而反对,甚至不惜为此强词夺理。只不过因为秦幕昭挨了孔熹的巴掌,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印子,显得略有滑稽。
一方是中立派中的部分文臣,他们觉得朝廷这种有规制。特事特办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超出太多,毕竟,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多年练兵不就是为了守护疆土吗?南齐成军边境,正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朝廷会保他们无后顾之忧。但要处处优先,事事凌驾于别处之上,便不妥了。
还有一方是中立派中的武将们,他们不信那些拖拖拉拉婆婆妈妈,只会勾心斗角不干实事的文官,觉得所谓的保证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所以盯着户部的官员们争论。
一时,这朝堂上倒是热闹非凡。
皇上目光扫过整个殿堂,在几个儿子身上多停了停。而后徐徐地道:“楚王!”
从头至尾没发一言,颇有些神思不属,不知道思绪飞到哪里的楚景弦诧异的抬起头来,眼里还有几分迷茫,看着高位上的君王,出列道:“儿臣在!”
“你可有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