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欣彤也是诗礼传家的大家闺秀,尽管心中安定,知道以后等待她的是更大的泼天富贵,天下女子最为尊贵的位置,但她还是一如之前娴雅沉稳,雅逸端庄!
大皇子让她以王妃身份去结交一个明沁雪,尤其这明沁雪还曾是被京城所有人看好的大皇子妃。明沁雪却拒了。
她如今嫁给大皇子,就好像是要了明沁雪不要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情甚是不好。
但大皇子却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身边的丫鬟劝说,王爷是男子,志存高远,既然要她出面,便是心中坦荡,必无男女之情涉其中。又说,便算王爷心存男女之情,但已有正妃,早上皇家玉牒,便算再收人进房,也只是侧妃妾室,越不过正妃去。
江欣彤一想也是这个理,是她想岔了。
她嫁入皇家,又不曾奢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王爷身边本就有侧妃妾室,也不多一个。只不过想到可能是那个人,才略有不舒服罢了。
此刻,她远远看一眼阁内的热闹盛况,知道自己若是去到近前,必会有一大波阿谀奉承,刻意讨好的话语,她自心中澄明,不会受这些奉承影响,不过人谁还不爱听一些好听话呢?
也正好,让那人感受一下境况的不一样,地位的差距。
此时,明沁雪已经到了。
对于今日,江欣彤竟突然派人把帖子辗转递到她手中,明沁雪只惊讶了一瞬,便立刻了然。
但她却只摇头一笑。
父亲和大哥好不容易才从那烂泥里抽身。
以前以为大皇子有五成希望能成太子,那便是未来新君,父亲在朝堂上略有偏颇,倒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明沁雪已经想透其中的关节。
这个时候,不论谁跳进里面去,都是落进大坑里,爬也爬不起来,只能就地掩埋那种。
敬王妃相召,她是不能不来,该有的应对,她也不缺,处处皆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到错处。
她不在明府,但以前身为明家大小姐时,在场众人大都认识,时间过去几年,有人嫁作人妇成为一府少夫人,有人还待字闺中,也有定下婚约只待时日成礼的,倒也没有什么陌生人。
只不过,时过境迁,哪怕同样的人,心态不一样了,待人也不一样了。
她初离明府时,尚有不少贵女闺秀们冷嘲热讽。
现在,她虽然也是以商女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却没有人会看不起她。
那些冷嘲热讽没有了,当然,也有人自持身份,不与商女说话。
只是明沁雪虽是坐在那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矜贵无比,她容色过人,自小融进骨子里的教养,哪怕一句话不说,却让人生出仰望之心。
明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商女身份,哪怕有人有心想要找麻烦,但是来到她的面前,却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沁雪也乐得清净。
这时,原本各自低声说笑的各位少夫人和闺秀们,齐齐噤声,向门口看去,接着,便都站起身,迎出门外。
明沁雪知道,这是江欣彤来了。
敬王妃,这样的身份,出席这样的场合,谁敢不出迎呢?
明沁雪也站起身,跟在人群后。
礼仪之上,她自不会让人挑着错处。
远远的曲道,缓缓出现一辆豪华的带着徽记的马车,马车停在那边的平台,后面的马车上快速下来四个丫鬟,两个丫鬟过来掀开车帘。
梳着精致青云牡丹髻的江欣彤,着一袭玉色的乌金云绣衫,脚上穿一双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成为了敬王妃,江欣彤和以前比大不相同。
她似乎丰腴了些,但并不明显,但整个人的气度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她,轻柔浅笑,眉眼清华,娴静端庄,言行之中,知礼守仪,一举一动,几乎可以做礼部的行动模板,就连礼部尚书方照逾的千金也曾夸赞她“礼仪之端,可为范也,女子之中,难有出其右者”。
大概是因为太过恪守那些,所以略失灵动,有一丝浅浅的刻意之感,和明沁雪的浅淡清华一比,便失了些颜色。
但明沁雪明珠落尘,没有了家世在身后,她才扶摇而上,俯瞰众人。
此时的江欣彤,已经是少妇,头发挽起,明艳尊贵,便连笑容也带着皇家妇的清贵矜傲。她明明离得不远,但却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仰望!
早有人在这曲路上铺了锦布垫了地面,江欣彤一步步走过来,众人也鸦雀无声,好像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严肃了。
皇家与臣子之间的等级,一瞬间就显现了出来。
江欣彤走过锦道,众人齐齐行礼:“见过敬王妃!王妃万安!”
江欣彤微微一笑,声音温温柔柔的:“今日本是出来玩乐,大家不必拘礼!”又道:“各位平身!”
口中说着不必拘礼,但众人行过礼,她却并不是第一时间叫大家起身。
众人直起腰,自然分列两边,留出中间一条宽道来。
江欣彤走进门。
她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掠过,落在明沁雪的脸上,又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道:“明姑娘,许久不见,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不少人对明沁雪露出艳羡之色,竟得敬王妃出口招呼,而且伸出手来,这样的亲厚,一般人哪里能有?
明沁雪在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却仍是带着浅笑,走到江欣彤面前。
江欣彤拉住明沁雪的手,柔声道:“瘦了些,也黑了些!不要这般辛苦,你本应是这世间最明媚独特的女子!”
有人忍不住莞尔。
瘦和黑好像不是夸人的词。一介商女,又哪当得世间最明媚独特四字?
敬王妃明着在夸明沁雪,实在是笑她蠢笨,将一手好牌打烂。
毕竟,如果当初她不任性,现在就应与敬王妃异地而处,那个尊贵而高高在上的,就应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