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于那件案子的一些证据,我们要放出来吗?”
“只要官府用心查,那些证据,不需要我们放,我们关注着就好了,不让别人毁掉就行!”
吴萧然慨叹道:“想我一个江湖子弟,竟然要去学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清瑜,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江湖高远,自由自在!”
沐清瑜白他一眼:“你想要江湖高远,自由自在,是不是忘了,你是你们燕州吴氏的少家主?你以为你学的是官场的弯弯绕绕?这些,不过是粗浅的兵法手段而已。你回了你的家族,也许要做的未必比在帮里少!”
吴萧然:“少家主这回事可不一定,我有阿颜就够了,其他的我可不在乎!”
他兴致颇高地道:“帮主,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怎么说?”
“以前吧,我觉得你是想赚很多的钱,因为在这一方面,你的确很有天赋,那银子跟你喂的似的,都往你这边来!”
“这没错,我是个商人!”
“可商人是为了赚钱!”
沐清瑜勾起唇角,笑道:“我是为了赚钱,你看,商队,商铺,商行商号,酒楼茶楼,只要能赚钱的我都想做。包括我们组建自己的消息网,这些都是为了赚钱,赚更多的钱!我的目标,是做东夏第一商。像东方墨晔那样!”
“济宁堂呢,你却是一直在往里贴钱。就算现在有些分舵可以自给自足,但也远远做不到收回成本。不仅如此,你还要把济宁堂开遍整个东夏,甚至不止东夏。济贫悯孤,助弱抚小,让他们不仅有饿吃,有衣穿,还有书读,这不像唯利是图的商人!”
吴萧然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慢慢喝,看着沐清瑜,眼里带着探究!
沐清瑜又看着那株绿菊,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要赚更多的钱,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济宁堂里收留的那些人,我让他们学一技之长,让他们读书,以后我需要人手的时候,也不用舍近求远,岂不是好?”
吴萧然觉得不是。
因为济宁堂不止有那些幼童,还有一些老,还有病和残,如果说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幼童,给他们吃饭穿衣,供他们读书学本事,是先期投资,那些青壮是直接训练的人手。但那些老病残,可为济宁堂提供不了什么价值,而济宁堂在他们身上耗费的银钱可不少。
甚至,那些人病好后留下来帮忙的有,但是直接离开的也不少,济宁堂并没有挟恩图报。按商人的算法,那不完全是亏本生意吗?
吴萧然以前快意江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但是现在管理着千陌帮,大大小小的事见得多了,那些进账入账,没人比他更清楚,也就知道济宁堂的具体情况,才会产生这种疑问。
他觉得,如果沐清瑜是江湖人,这样的行为,叫仗义疏财,这很好理解。
可沐清瑜不是江湖人,她是商人!无商不奸,无奸不成商!
沐清瑜笑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没银子的时候,只能顾好我自己。现在有了银子,力所能力的帮帮别人,这也很正常。天下多开一间济宁堂,可以多救助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让他们不用冻毙饿死在街头路边!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我,不过我只需要花一些银子。我不高尚,也不是侠义,只是觉得这么做挺好!”
吴萧然眼瞳微震,他良久才道:“我们江湖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也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概就是你这样的!”
“别给我戴高帽,我受不起!”沐清瑜听笑了,道:“我又不是圣母,其实我也是有所图的。我也不是一味的给予,手脚健全,能自食其力的,我把他们救回来,如果他们想要坐享其成,他们不走,我也会把他们赶走!我帮的,我用的人,都是那些值得帮的,可为我所用的!”
她觉得这个话题就没必要再聊了,再聊下去就有给自己戴高帽的嫌疑。所以她也走回来坐下,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吴萧然面前,自己端杯喝了一口,才道:“咱们消息网里,关于东方墨烨的,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吴萧然道:“有!”
沐清瑜抬眼,道:“哪方面?”
吴萧然站起,道:“等会儿!”
他从后侧门走出去,不一会儿,他便匆匆而来,却只拿来一只小小的竹筒,他将竹筒递给沐清瑜,道:“消息倒是来了许多,不过我觉得只有这条消息有点用!”
沐清瑜打开,里面小小的纸条上写着极简的字,应该是飞鸽传来的消息:“元邦三十七年,有小儿名墨晔,疑为墨氏孙,年十二,过乡试,列二十九!后无迹,如消失人间矣。启运五年,东方氏商路铺成,少主皎如日星,姓东方,有人言乃当初乡试墨氏子弃文从商也!”
元邦,启运,都是南齐的国号。
吴萧然道:“你说这是不是同一人?要是同一人,这就有意思了。”
墨氏孙?
沐清瑜道:“南齐有墨姓家族?”
吴萧然道:“问得好,这消息昨天刚传回来。南齐兰江郡墨氏家族,极是有名,传闻有一届科举,乡试一百四十三人中,有八十七人为墨氏子弟!一时名声大噪,被天下读书人引为奇谈。不过,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后来,墨氏子弟不拘于读书,开始涉及旁的学问,也常有出色者,但,墨氏子弟在外面,从来不会冠以他姓。所以,元邦三十七年乡试中举的墨晔,或后东方氏出色的少家主,未必是同一人!”
沐清瑜没说话。
吴萧然还要说什么,沐清瑜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沐清瑜离开千陌帮,立刻就出城了。
而与此同时,白玉茶楼西面雅间,清雅的环境,茶香袅袅,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棋已经下了一半。
不过,并没有两人对弈,而是一只素白的手,执起黑子落,再执白子落,两相交替,形成如今的一个残局。
独弈的女子眉眼如画,气质恬静淡然,眼眸之中带着笑意,那笑意显得胸有成竹,又有运筹帏幄般的从容。
她微微笑着,自语道:“局势到现在差不多了,乱局将现!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人应该忍不住要动手了!”
说着,她轻轻落下一子,棋盘上,局势果然一片混乱,但乱中又有序,似欲拨云见日,冲天而出般!
将手中几颗棋子扔回,素手一挥,乱了棋盘,女子缓缓道:“楚成邺,楚云程,接下来的惊喜,你们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