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色也不好,虽然桑宁告的是这些人的子侄,但若真是事实,这案子也十分恶劣。
求学的学子,在学宫里就敢做这样的恶事,学宫的管事呢?看似只涉及八人,但哪里仅只八人?
也难怪李澄御说京兆尹管不了,若真涉及这么多人,京兆尹把头发薅秃了也不敢严查。
沐明远首先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诬告是何罪?”
他的雍儿虽然不太成器,也不是太聪明,但一向老实乖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要真发生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澄御笑道:“沐大人好大的官威,你的屁股不疼了?”
沐明远顿时面红耳赤,他被打了板子的事,不少人知道,只不过,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狐狸,不会当面笑话。
此时,不少人低眉忍笑。
沐明远怒对李澄御:“李太子今日莫非还想拿本官得罪你之事来说话?”
他向皇上行礼:“皇上,这是臣与李太子之间的私人恩怨,没料到李太子让臣领了二十板子还不够,还揪住此事不放。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还请皇上定夺!”
李澄御笑嘻嘻地对楚景弦道:“七皇子,本太子觉得还是和你说话舒服多了,那种长得丑还不自知,说话口气大像吃了三斤大蒜的老匹夫,本太子是真不想再见第二次啊!”
“你,你斯文扫地……”沐明远大怒,这个西唐太子,在漪云楼叫他老匹夫,这口气还没消,竟然还在皇上面前也毫无顾忌。
他转头面向皇上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臣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虽因愚钝而少有建树,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西唐太子如此辱臣,是在打皇上的脸啊。请皇上为臣做主!”
李澄御都听笑了,他指指自己,再指指沐明远,一脸惊讶地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你这说话也就骗骗自己吧?你那儿子做威做福的,如今还关着衙门没出来吧?当别人都瞎呀?再说我要打你就打你了,你倒还真会攀扯,就你这个老匹夫,能算得上是皇上的脸吗?早就听说东夏的皇上英明神武,你竟然扯着皇上做虎皮,你胆儿也真够大的!”
沐明远梗着脖子道:“我儿被关在衙门是为什么事,别人不清楚,李太子和七殿下很清楚。若不是他与梁王弃妃生了矛盾,你们顾念梁王之情,他又岂会受此委屈?”
众人听到梁王弃妃几个字,不禁看沐明远。
如果他们记得不错,当初这梁王娶了又休弃的,是沐明远的女儿吧?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楚景弦冷声道:“沐大人,南城都司依律行事,何来顾念何人之情?”
沐明远之前在折子上把自己和儿子写得甚是无辜,想到自己一品大员,就是因为西唐这个太子搅和其中,他才受了板子,说是奇耻大辱亦不为过。此时当着皇上的面,他更是喊冤:“七殿下与梁王是兄弟,要为梁王出头,臣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儿错在不该轻信他人,被当成了挡箭牌。他今年方十五岁,自小被养得性子天真,若非如此,又岂会受那等苦处?虽是委屈,但为了律法公正,也为了以身作则,臣虽心疼,也不能左右刑律之事。”
这话安太傅不愿听了,他冷冷道:“沐大人这是话里有话呀!老夫孙儿也受了十板子,老夫查问过详细,分明是你家公子想找那位沐姑娘麻烦,才带着大家去往沐姑娘的酒楼。还行那栽赃之事,那几只死苍蝇,可是从你儿子身上搜出来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沐明远心里咯噔一下,沐雍的小厮哪里敢说得这么详细,当时的细节,沐明远是不知道的。只以为是普通的闹事。
此时,他敢不是心虚理亏,只是气怒沐雍做事太糙,怎么能被人抓到把柄?
他道:“臣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何事,但那么多人同去,就只有我儿一人关在狱中,其他人等皆得逍遥。若非我儿一人承担了所有责任,又岂会如此?”
说着,他拿眼看着李澄御。
李澄御看懂了,笑道:“这位沐老儿,你们父子真是一脉相承,都挺不要脸的。你是不是要说是本太子要对付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太子知道你们是谁呀?会花时间费精力去对付你们?”
他虽在笑,说出的话却并点不容情,简直是把沐明远的脸放在地上踩。
皇上哼了一声。
李澄御忙道:“皇上,你别见怪,本太子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做过就做过,没做就没做,又不怕承认。但没做过的事,要有人想安到本太子头上,本太子也没那么好欺负!不过终归是本太子说话太糙了,这里给皇上赔罪了。皇上勿怪!”
众人:“……”
不是什么正经人,什么时候成了炫耀之词了吗?
皇上虽容色不霁,但要李澄御这话多多少少还是照顾了皇上面子,他若计较,倒落了下乘。
沐明远气怒之极,李澄御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但他能怎么办?打吧打不过,骂吧,那根本就不是个正经人,骂起人来比他还不要脸。而且他那般有恃无恐,就是仗着他是西唐使臣的身份。皇上是不会愿意与西唐之间再起刀兵的。
只要李澄御不会太过份,皇上都会容忍。
他不是不能骂李澄御,但骂过后,若是惹怒了李澄御,那就和惹怒了皇上差不多。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