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形势说不明朗,其实也挺明朗。
现在大皇子四皇子都已经急眼了,虽然都被楚景弦给摆了一道,出了点血,但他们反倒认为。楚景弦此人重利,不顾后果,早晚要吃亏,但对付完最大的劲敌后,他却是第一个要除掉的。
昨天的朝堂上,大皇子四皇子就像疯狗似的互咬了一通。
结果大皇子这边,沐明远卧床养伤。虽然他在朝堂上还是中立的模样,不会明着帮大皇子,可故作公允的说词中夹带私货于他这样的政客来说很容易,而且更有说服力。
而明崇骏这个一向对大皇子很看好的丞相,这一年多来,先是被大皇子慢慢疏远,排挤出自己的核心信任圈子,后来是明崇骏主动疏离,站到中立的位置,再不理会夺嫡之争了。
明崇骏这个明明已经涉足夺嫡之争的丞相,竟然能退身出来,这在整个东夏历代都是绝无仅有!
外人看来,他因为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失去了大皇子的信任,淡出了大皇子的势力核心圈,以后大皇子若登基,他也讨不到什么好。毕竟,就算明沁雪脱离明家,不再算明家女儿,这笔账,大皇子会不算在明家头上吗?
但也有些骑虎难下的朝臣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收放自如,不愧为丞相啊。
他们是只要上了船,就只能等靠岸或翻船,中途没有下船的可能,明丞相却做到了。
却不知道,明崇骏也是感慨之极。他精于算计,善体人心,自诩洞悉一切,看不起孔熹那样的大老粗,他的儿子也是惊才绝艳,年青一辈中的第一人。
谁知道最后,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还有儿子这个双元及第的年轻俊彦,在朝事的敏锐上,都不如他的女儿?
大皇子在这番疯狗般的互咬中略显劣势,手底下一个得力臂膀被四皇子的人掀翻,抄家灭族。
而四皇子被皇上斥责,禁足三天。
不痛不痒的三天禁足,让朝臣们又开始揣圣意,皇上这是更偏向四皇子,所以皇上心中其实更属意四皇子做太子吗?这是要定下来了吗?
想想,四皇子毕竟是嫡子,皇上立嫡,也是正常的。有些尚未站队但有站队心思的,立刻向四皇子示好。
当然,也有些人还在观望,要知道,当初定远侯办皇差的时候,还敢征民女,而且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那样满门抄斩的大罪,定远侯都被轻拿轻放了。
这才过去多久?
皇上不动定远侯,可不是觉得定远侯罪不至死,而是因为大皇子。
于是,在这波中占了上风的四皇子志得意满。
大皇子也没有放在心上。
老四看似占了上风,却得意忘形,全然没发现他的后手。
两边都各以为自己占了优势,也便更不遗余力地打压对手,就连后宫里也不安宁,皇后和宁贵妃也斗得鸡飞狗跳的,皇上一心宠着钟嫔,对后宫的乌烟瘴气视如不见。
这种情形下,朝廷的政令与国策几乎大部分被大皇子党和四皇子党们所左右,他们不在意那些策令对百姓有没有利,只看对自己的主子有没有利。
朝堂之上,不免乌烟瘴气,混乱无序。
有人不想趟这浑水,选择明哲保身,或是远离朝堂。
相较于不学无术的沐雍,接触不到更多的葛喆等人,安毅卓不同,安太傅偶尔会在家中与儿子谈论一些朝中事,而孙子这么大了,他觉得也有必要让孙子听一听,顺便试探一下孙子对朝事是否有敏锐感知。
只不过,每次的试探都很失望,这孩子,对朝事嗤之以鼻,一心只想离开京城,说什么天下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安太傅父子一想,如今的朝政一片混乱,这孩子离开京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安家帝师之家,大概到安太傅这一代为止,只看以后重孙子有没有这根弦了。
沐清瑜这么一说,安毅卓自是懂得的。
他沉默在原地,一时难以决断。
沐清瑜也不催他,道:“你先想想,如果你还想去青州,递个信到漪云楼,我为你安排!”
安毅卓茫然地点了点头。
满桌的好菜,是他喜欢的,但此时,却也不香了。
他食之无味地夹起一著放进嘴里,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连沐清瑜离开都没有反应。
又一次从青楼把自家太子扒拉出来,西唐的鸿胪寺卿几乎要连脸上的恭敬都维持不住了。
太子在西唐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这是在东夏的京城,他还这么干。
他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吗?也没考虑过这样很丢脸吗?
李澄御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穿着中衣,赤着脚,在房间里走动,满脸的不耐烦:“崔岩琥,你最好有正当理由,不然,本宫要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崔岩琥心中泪流,他这官是不高,正四品,但也是代表着西唐来出使,即使见了东夏的皇帝,递国书的时候都可以不跪。别人见了他,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叫一声崔大人,太子这大呼小喝的,让他有丁点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