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瑜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邢南是楚昕元从军中提拔出来的,成为他的近侍之后,既感念这份知遇之恩,又佩服王爷的能耐和本事,因此,沐清瑜对楚昕元的这种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
可他又是奉主子之命来保护的,这口气憋得他脸色通红。
他瞪了沐清瑜一眼,一转头,就从院墙处翻出去了。
沐清瑜没再看他一眼。
另一股隐秘的气息还在,不过,既然对方毫无动静,她也懒得管,能被她发现,便休想暗中做什么小动作。
院子里被打碎的窗,被打塌的床,她也没有叫人来收拾。
当然,这种既是警告,也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死亡离她很近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还急着出门呢。
她也没叫人备马车,而是自己牵了马出门。出门时,她交代宅子里的下人:“若有人来找我,便说我去了白渊山白云寺!”
要是李惊风有那个胆子白天来,免得下人说不出她的去处被无端迁怒。若是李惊风真找去了白云寺,她再将人引开,也不能连累那里的大和尚。
避开行人多的街道,她骑马出城。
她总觉得那个梦很奇怪,而梦里居然会出现玄禹和尚,老和尚那些玄之又玄的话,中间似乎透着什么玄机。
今天没有法坛会,但白云寺的香火仍然鼎盛。
一路上山,路上仍然能看见零星的香客。
沐清瑜骑着马一直到了寺门前,才飞身下马,将马系在路边的树上。
这马毕竟不如东方墨晔的马那般灵性,怕它伤人,不能随便放到林中吃草。
沐清瑜顺石阶拾级而上。
知客僧过来相迎:“施主是来拜佛还是来布施?”
沐清瑜道:“我来见玄禹大师!”
知客僧看了沐清瑜一眼,那些来上香的香客,想见住持大师的多了。住持得道高僧,能得他,指点几句,烦恼皆消。但那些人想见住持大师,都会先布施丰厚的香油钱,这位施主什么都不做,直接就想见住持大师?
他道:“住持大师参佛闭关,平时不见客!”
这倒也不算他撒谎,玄禹大师不仅在白云寺,便是天下佛门,都地位超然,他佛法高深,的确不轻易见人,除非他自己想见。
所以那些即使布施了很多香油钱的,也未必就能见玄禹一面。
能得玄禹想见之人,自然便是有缘之人。
沐清瑜道:“那烦请通报一声,前些日子,蒙住持大师赐茶,很是感谢,今日又来聆听高论!”
前些日子见过住持大师的?
知客僧有些怀疑地看了沐清瑜一眼。
这位施主衣着不尊贵也不普通,显然,她身后的地位既不尊贵,也不是普通平民百姓。年纪不大,一副花容月貌,但却十分从容,眉目间没有大家闺秀那种端庄婉约,但神色浅淡疏阔,洒脱自如,好像一从修竹,自有不同一般的风骨。
这种风骨,他在很多文士身上看到类似的,但似乎又有不同。
或许是哪家看重的女郎,所以才有这样的气度。
但这里是皇家寺院,连皇上都曾亲自前来,便算是官宦家看重的女郎又如何?不出香油钱,还张口就要见住持,那是不成的。
知客僧似笑非笑地道:“施主不如先去大殿拜佛?待拜佛过后,贫僧再行通报?”
那里便有布施箱,拜了佛总要投些香油钱。
沐清瑜心中有事,完全没想到一个知客僧竟然在布施香油钱这上面纠结。
她只看出这知客僧是故意在推托,想的却是,莫非玄禹和尚不想见她,所以早前传了话,知客僧才拖着不肯通报?
这让她略略凝眉,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来拜佛的,我只想见玄禹大师。”
知客僧脸色微微一沉,道:“这位女施主好不醒事,住持大师是你想见便能见的?贫僧刚才说过了,住持大师参佛闭关,不见客!”
他满脸的不耐和嫌弃。
“你并未通报,怎知住持不见客?”
“还需要通报吗?若是人人想见住持就能见到,这护国皇寺岂非成了菜市场?”说着,他还鄙夷地看了沐清瑜一眼。
明明穿的也不差,不像差钱的主,却这么抠呢,香油钱都舍不得!
他做知客,这个大殿的功德箱是他每天负责开箱的,白云寺里香客多,虽然不是都是有钱人,他还是每天能沾不少油水。
沐清瑜挑挑眉,她瞬间明白了,这知客僧为什么一直暗示要他去大殿里先拜佛,然后才肯通报?这倒是稀奇了,一个护国皇寺的知客僧,竟然还看人下菜碟了?
玄禹老和尚也不行啊。
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或者她不该来这里,而是应该去涤心庵!
所以,她转身就走!
知客僧见她原本是奔着直接见住持大师而来,他暗示了好几句,不捐香油钱也就算了,还转身就要走。他轻啐一口:“一毛不拔的还想见住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谎也不怕拆穿,住持大师的茶也是你配喝的?”
他也转身要回去,看着那功德箱,他就觉得很是满足。
这里面,有一半是他的。
早知道皇家寺院的香油钱这么多,他在那偏远小寺里做什么首座?还是见识不够,要是早来这边,都不定手头现在多丰厚了。
这时,迎面一个僧人匆匆而来。
知客僧立刻迎上去,合什道:“玄立师叔!”
这位是白云寺的四大班首之一的西堂,他自是不敢怠慢!
玄立问道:“刚才是不是来了位年轻女施主?”
知客僧一怔,道:“是,不过她又走了!”
“走了?”玄立急了,忙道:“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