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朗几人“依依不舍”地跟着班头离开。
周沉对着他们的眼神,做出两手递出诉状的样子,提醒他们别忘了告官!
等人都离去,周沉去往澹漪园,心情极好地禀告:“小小姐,诉状已经给他们了,另外,银子都在这儿,这是诉状的银子,这是他们要托老奴帮他们请讼师的银子!”
诉状自然不是周沉写的,而是小小姐随手写了让他抄的。
沐清瑜笑笑,道:“这些银子,周叔拿着,毕竟,周爷爷还要帮他们请“必胜的讼师”呢,不能白出力!”
周沉高高兴兴地道:“小小姐真是料事如神,知道裴嵩不会归还,还会去告官,早早的连诉状都帮他们准备了!”
沐清瑜勾了勾唇,语气中说不出的嘲弄:“贪婪的人,没到手的觊觎不已,何况已经到了他们手上的?”
她一直让人监视着这一大家子。
不过很意外,山阳伯府并没有人和他们联系。
裴嵩有两个重孙名字里都有康字,也不知道当初赵熙泰口中的康儿说的是哪个?又或者,两个都不是?
还是说,他们担心被人看见引起怀疑,所以不但没有接他们到府上住,让他们住客栈,也没有让人去联系?为的是做出素不相识的样子?
她对周沉道:“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周爷爷了!”
“小小姐,您千万别跟老奴客气。有您在,咱们才过上人过的日子。老奴这把老骨头能做一些事,别提多高兴!”
他眼里是真诚的感激!
沐清瑜懂他们的想法,像周沉他们,最怕的不是辛苦,而是怕他们没有用处,成为老而无用的废物。
裴嵩不想归还那些东西,沐清瑜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当裴文朗几人拿着那诉状递到都司手中时,都司却呆了一呆。
御赐之物,借给对方瞻仰,让对方沾沾福气,竟然被据为己有,不但不肯归还,还倒打一耙?
虽然听着这事儿挺不靠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荒诞味儿,但事关御赐之物,性质就严重了。
不过,对方先告,他们后告,各执一词,至于事实怎么样还得先审问。
大堂之上,裴嵩父子与裴文朗几兄弟当堂对质。
这位西城都司感觉特别晦气,威武侯府,那是在东城,东城辖下的事情,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偏要到他西城都司这里告状!
他看看情况吧,如果简单易断就直接断了,如果事情麻烦就打包送回给东城都司去头秃去。
西城都司一拍惊堂木:“裴嵩父子可在堂!”
“小人在!”
“你们状告裴文朗兄弟四人扰民滋事,寻衅造谣,坏你们之名,是也不是?”
“回大人,是!”
“裴文朗兄弟何在!”
“小人在!”
“裴嵩父子所告,是否属实?”
裴文朗忙道:“大人,小人兄弟四人并非寻衅造谣,十几年前,威武侯府得罪了一个仇家,被其强势打压。当时的家主裴霁未保全祖宗留下之物,令我等兄弟假作与主家决裂,各携一部分归去老家,善加保管,以待他日威武侯府重振家声之用。”
“你胡说!”裴泽勇忍不住反驳!
“住口!你是要咆哮公堂吗?本官问话还是你问话?”
西城都司很恼火,这哪里来的小民,太不守规矩了!
他看裴文朗:“你继续说!”
“是!”裴文朗情真意切地道:“我们一直住在京城威武侯府裴家,老家于我们来说,人生地不熟,我们便去拜见了族长,也就是他。”
他一指裴嵩,道:“这位算起来是我裴姓族叔,也是当时的裴家族长,我们回了老家,当然是拜码头。”
最后三个字让西城都司皱了皱眉,不过,他也知道这所谓的拜码头是什么意思,没有打断。
“裴嵩得知我们是从京城回去老家,父子五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过程之中,不断地旁敲侧击,询问我们何以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回去老家。还一再打探我们带回了些什么好东西。”
裴嵩父子差点又要反驳,但是想到刚才被斥责的裴泽勇,不得不把声音咽了下去,反正一会儿老爷会让他们说的。
“我们看这情形,知道裴嵩父子是什么意思,只得隐晦地透露了一些,裴嵩父子说他们一直在老家,没见过京城的好东西,想开开眼。我们毕竟有求于人,所以便把裴霁老爷交给我们保管的东西拿出几样,给他开开眼!但是,他们竟然不提归还的事,我们碍于情面,又因为族中之事还得要他这个族长行方便,也不便立刻追讨。想着裴霁老爷也不急着要,等老爷要的时候再讨回便是!”
裴文朗越说越是义愤起来,他义正言辞地道:“我们在老家一住十多年,好不容易盼到消息,说裴霁老爷已经度过难关,我们欣喜之极,立刻就赶到京城来看个究竟,若消息是实,我们立刻把当初拿回的东西归还,若消息不实,我们再转回老家继续为裴霁老爷守着祖产!”
他大概是跪得不舒服了,脖子抻长了一些,道:“我们到了京城,知道消息是真的,已经传信回去,让家人把当初拿走的属于威武侯府的祖产还回来。但是当初裴嵩那里还有好几件,自然也要一一讨回。恰好裴嵩父子进了京,我们便找他追讨,没想到他不但不还,还换了客栈,我们只好追去下一个客栈,如此几次。他赖皮且无耻,反倒诬告我们寻衅造谣,请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威武侯府当初有庶支偷走府中财物,也不是什么秘密。西城都司自然也听说过此事,不过,裴文朗说是和裴霁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他便不再追问,转看裴嵩:“裴文朗所说,可否属实?”
裴嵩忙道:“大人,他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当初,他们回到老家,来见我这个族长,我并未向他们索要任何东西,是他们主动赠予我的。东西既然赠予了我,如今却又要回去。按道理,我是应该归还。但这么久了,我也没想到他还会要回去,哪还会在手上呐?”
“到底是赠予,还是只是借予赏玩?”
裴嵩父子道:“赠予!”
他的儿子们还佐证:“的确是赠予,当时我等皆在侧!他们的原话是,他们身为族侄,拿几件小玩意儿孝敬族叔。”
这话当时是否有说现在谁还记得?裴嵩父子早就想好对策。
也不是不承认,但不能承认所有。
再说,族侄赠送给族叔的礼物,既出其手,时日久远,再行要回,东西没有了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