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竟是要死在这里吗?
明沁雪是不甘的。
她还没有见到那青衫少年,她心中最甜美,最隐秘,最美好的梦境,还仅仅只是梦境。眼前再一次浮现那青衫少年的身影,翩如惊鸿,矫若游龙,风华藉蕴,风采若仙,气息沉稳而淡定,眼神干净而通透……
便是这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他的身上都不够。
她可以放下四皇子对她的迫害和羞辱,可以放下大皇子对她的算计和谋算,可以放下生意场上那些对手对她的截杀和排挤,那些都不会是她临死时的遗憾。
爹娘有哥哥可以尽孝膝前,对她这个叛出家门的逆女之死,想必不会太难过,她虽心中刺痛,但那也不是她最大的遗憾!
但是,不能再见青衫少年一面,不能知道他是谁,却让她的心绪阵阵翻涌,难以自控。
明沁雪收回心神,还没到最后一刻,还不应该放弃。
她再次努力,努力移到车门边。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因为在颠簸的马车上,因为前面有一匹失控的奔马,而显得艰难无比。
那马跑得越快,屁股上的伤处就越疼痛,越疼痛就跑得越快,马车也就颠簸得越狠。
要不是她聪明,找到马车颠簸摇摆中那极小的一些规律,规避了一些被碰撞的可能,她的腰都会被撞断。
此时,她努力地用手紧紧地扒住车门口,看着两尺之外的马缰。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努力伸出右手。
然而,哪怕她的手伸得够长,却仍然差了一尺多。
这时,那马顺路一个急拐,马车又是一歪,差点翻倒,明沁雪只得缩回手,紧紧抓住车门,才没有被甩下去。
但即使如此,她的背还是在车身上擦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得她眼冒金星。
为了忍痛,她连下唇都咬破了。
血液的腥咸和刺痛让她再次保持冷静。
她又一次向马缰伸出手。
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是相对平坦些,上面杂草丛生。
明沁雪强作镇定,心里却着急起来。
她是没来过这里,甚至,当疯马朝这边跑时,她都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可是,此刻,她知道了。
十年前,曾有一个立志要走遍天下河山,作文以记之的书生,他没能走出麟州,他写了一本与麟州地貌有关的杂记,名字简单粗暴,就叫《麟州杂记》。
其中有记载:京外白渊山,最高峰有七,世人只知峰高奇险,景物妙绝,却不知另有一处亦妙绝,此处名裂星台。为二峰与三峰之间,虽人迹罕至,却有小路可通。一山分两半,譬如刀斧削,其下裂涧谷,不知万里遥。云雾隐为伴,涧底水滔滔!
她博闻强记,此时想起这段话来,心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