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开国,拥有如此殊荣的,仅有四位异姓王。
如今这四位王的后代中,威武王到威武公,到威武侯,到现在裴霁这两代无功不袭爵,但即使如此,这也是四位异姓王绵延最长久的。
还有两位异姓王的第二三代子孙,暗谋夺权篡位,被夷了九族。
另一位传到第七代,男丁尽绝,因无人袭爵位而断了传承。因此,那三家同样加盖了天子行玺宝印的玉牌,早已毁灭或遗失。
裴家虽然落魄,能传到现在,已是难得。还有裴家嫡支在,家主令自也在!
只有熟识大夏史札的书生,想到如今连威武侯府也只剩下裴霁这么一个病残老朽,才会怅叹一句:“可怜开国四柱石,终将湮灭于尘土,再过百十年,何人记其先祖之功,何人忆其香火断绝?”
裴嵩身为裴家的子弟,哪怕是庶支出身,也是知道家主令这回事的。
但他皱眉:“阿霁,既然如此,谁是家主?我们不能见一见吗?”
“谁要见本家主?”一个清越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去,即使在厅角那里抢着吃点心的三个孩子,也不觉抬起头。
偏厅门口,一抹浅蓝衫子飘进来。
来的是位少女,她梳着清爽的如意归云髻,一支金簪伏于发间,墨发顺滑,这支簪子便如点睛之笔,她不过十六七岁,吹弹得破的脸,眼神清冽中带着淡淡的冷意,只是扫人一眼,似乎就能将人内心最龌龊的心思看个通透,明明个子也不高大,在这一屋的男子之中,也就比三个孩子高而已。
可是,她清清冷冷如一株出水的荷,气质清冷却又高雅,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生出一股仰望之心来。
裴嵩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很快回过神来,他指着沐清瑜,对裴霁道:“阿霁,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是家主?”
裴霁道:“嗯!”
“家主令是你给她的?”
“嗯!”
裴嵩都气笑了:“裴霁,你是不是傻?”
裴霁平静地道:“怎么?”
裴嵩怒道:“一个来历不明的不姓裴的外人,也能当家主?你是半点也没有把裴家放在眼里!”他这不是装的,真是气怒交加。
梁州那么多裴姓子弟,都是同一个祖宗,他就算绝了后,那么多后辈子孙,不能过继一个吗?却找了个外人,外人还算了,还是个女子,女子就算了,还是个黄毛丫头!
裴霁淡淡地道:“她虽不姓裴,可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外孙女!”
“呸,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外孙女还不算外人吗?”裴嵩这会儿已经气到不管不顾了!
裴文朗几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裴嵩,眼里露出又震惊又敬佩又同情的神色。
裴嵩看着他闪这么古怪的眼神,心里更憋气,连他们也骂上了:“还有你们,你们是不是废物?你们早早的就来到了京城,难道不知道这回事吗?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你们没有儿子吗?没有孙子吗?哪个不可以过继?要是嫌大了,我这里还有三个重孙,那可都是姓裴的,流着裴姓的血,是正宗的裴家子孙!”
沐清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那三个孩子的身上。
此时,那三个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只是因为沐清瑜的出现,让他们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略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