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子在自己面前行这样的大礼,皇上还是满意的。
东夏礼仪之邦,也不刻意去折弯臣子的脊梁,除非犯错的臣子,或是早朝之时,面圣的时候,是可以不跪的,长揖行礼便足够了!
不是沐清瑜前世所在的世界历史中的某个朝代,臣子见皇帝必跪,而且自称奴才!
皇帝心中舒服,所以又问了一句:“好好的说着话,跪什么?”
楚昕元依然长跪着道:“儿臣惭愧,今日儿臣遇到一件极是憋屈且愤怒的事,是儿臣无能,原本想着自己生几天闷气就过去了。既然父皇动问,儿臣不敢有瞒父皇!”
憋屈且愤怒?生闷气?
皇帝有些怔忡,不是为这句话中的这几个词,而是楚昕元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情绪。
这个儿子他不熟,从小他没正眼看过,但他知道,这小子活得连太监也不如,毕竟又小又没本事,又失了母嫔,皇后管着后宫,没有去刻意针对他,但宫里那么多捧高踩低的太监就足够让他吃尽苦头。
直到他自请从军,又立下战功回朝,才让世人知道还有一位五皇子,他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谨守着臣子的本份,因为他们不熟啊!
但此时,楚昕元的语气,眼神,却是一个儿子向父亲诉说委屈的眼神!
皇帝不缺儿子,这个身体里还有几丝镇国将军顾祁珩相同血脉的儿子就更不得他喜欢了。
原本是不喜欢的人,但突然露出这种神情,倒让皇帝意外之下又有些触动。
虽然他是景嫔所出,可也是自己的血脉。
皇上难得地道:“你是朕的儿子,有什么委屈不能跟朕说?说吧,什么事?”
楚昕元道:“父皇,儿臣自……休妻后,心情一直不大好。儿臣和定远侯并无交情,所以其府上的帖子,儿臣也不是非去不可,今日前去,是想着定远侯是大皇兄的外家,儿臣与大皇兄既然身为兄弟,儿臣这个做弟弟的若是去了,大皇兄定也高兴,那之前大皇兄的表叔犯案时儿臣没能通融之事,想必大皇兄也会理解儿臣只是做好本份!”
皇上眸中有些冷意,这种话,他听得够多了,那些个朝臣们,转弯拐角地把自己标榜一番,大表忠心,其实心底下在想些什么,他清楚着呢。
楚昕元话锋一转:“儿臣幼时与几位皇兄皇弟们的关系都不亲近,儿臣最羡慕的就是皇兄们在一起玩耍,儿臣却孤单一人在一边看着,儿臣怯懦,不敢上前,哪怕在战场上,儿臣也引以为憾。现在儿臣长大了,但幼时那份心仍是一样!”
皇上不动声色地道:“未曾想你竟是这般想的,幼时你皇兄皇弟们都不理会你,你可曾恨怨!”
楚昕元低垂下头:“儿臣恨怨过!”
皇上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还有一抹冷意。
就听见楚昕元又道:“但是儿臣长大后,就不恨怨了。因为换了儿臣是他们其中一个,儿臣也不会理!”
这句话让皇上的目光和暖了些。
楚昕元迟疑片刻,又道:“其实儿臣不止想和他们亲近,儿臣还有一份私心!”
他抬起头,直面着皇上,眼神诚挚,语气诚恳:“儿臣的怯懦一直都在骨子里,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日子。所以,儿臣恪尽职守,做好本份的同时,会尽力地和大皇兄四皇兄打好关系!”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