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元的人已经控制了京城,不然,郑院正的府门,也是被顾衍的人控制之列。
他跑得飞快,拉得郑院正脚下都不沾地。
他将郑院正带入龙驭殿,还没进殿门,就觉得喉中腥甜,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身子委顿在地。
郑院正惊道:“刘公公!”
刘公公想起身,但挣了一下,竟然没能动。
他明白,这是油尽灯枯之相。
这之前,他和顾衍斗了几个时辰,表面看来他把顾衍打飞,才让顾衍受擒,可他一点也不轻松,顾衍的武功只比他略低一筹,只是没达巅峰境罢了。
顾衍手段频出,有可以对抗巅峰境的实力。
而他,多年不曾出手,之前和李惊风都是一触而收,一逃一追而已,是凌千漠将人废了扔给他的。
所以此消彼长,他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顾衍被打倒后,固然受伤极重,他其实也受伤不轻,可他心里还记挂着皇上,强提着一口气。在找寻御医的过程里,他也是将体内已经不多的内力运到了极致,此时,终于再也撑不住。
那种无力感涌上来,四肢百骸似乎都被抽光了力气,他感觉到了,他的境界迭落了。
除非伤能养好,不然,他可能再也达不到巅峰境了。
他指着殿内,道:“郑,郑院正,皇上,皇上在内间小榻,伤,伤得重,你快去!”
郑院正一听,也顾不得了,挎着药箱,便走了进去。
刘公公躺在地上,他已许久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此时,天空晦暗,一如他心中的阴霾。
皇上吐血了。
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经过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动,不拔而放过。
他吐完血,小太监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拭。
他一把把小太监拨开,道:“大柱还没回来?”
他让大柱把谋逆之贼抓来千刀万剐,大柱竟然一去几个时辰。需要这么久吗?他不是巅峰高手吗?
难道,连大柱都要背叛他了?
他只是伤了,还没死呢!现在身边除了个小太监,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文武官员,早被楚昕元派人送回去了。
本来皇上伤重,这些人为表忠诚,应该留在这里侍疾的。
但是,楚昕元一句宫中现在情况复杂,闲杂人等不得逗留,便谁也不敢留了。
皇上很生气!
郑院正进来的时候,皇上正在发怒,郑院正看到了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他忙快走几步,劝道:“皇上,不可动怒啊,动怒会让血流更快!”
“大柱呢?”郑院正道:“刘公公吐血了,倒在殿外,他让微臣先为皇上看诊!”
刘公公会吐血?会倒在殿外?受伤了?
皇上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心中有了一些恐慌。
那是他身边的巅峰高手,最强大的人,对他也忠心。若是刘公公出事了,那他身边将无人可用!
他道:“快给朕治伤,再去给刘公公看伤!”
郑院正道:“是!”
清理宫中的一切,又花了数个时辰,七千禁军还有十几个幸存者,宫中的叛军全部清理干净,那些尸体,也正在清理。
有人来报:“九皇子的棺椁还在永安门,如今怎么处置?”
天都黑了,原本辰时出宫前往皇陵的送葬队伍,早在叛军冲击宫门时就四散,棺椁扔在地上无人理会。
楚昕元道:“明日再着人抬到皇陵葬了!”
毕竟,是皇帝下令以太子之礼葬的皇子,一个死人,他也不必为难。
又有人来报:“刘公公找了郑御医,如今郑御医已经为皇上拔了刀,上了药,皇上昏迷过去了。刘公公伤势严重,也昏迷不醒!郑御医在照顾他们!”
“就让郑院正照顾父皇!”楚昕元想了想,又道:“多找几个御医,让他们一起去照顾!”
那人也领命去了。
陆续有人来报:“报统领,三个城门都有云崇军逃散离去。我等控制城门太晚,那些逃走的叛军,右卫营统领已经派人去追了,令属下来请统领示下!”
“逃走了多少人?”
“三城门一起,大概逃走三千余人!”
“不必再增派人手追击,紧守四门,各军严查京城之中的叛军余孽!防止劫牢救囚!”
“是!”
“报统领……”
终于,繁忙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楚昕元抬眼,只见月明星稀。
他走出临时卫所。
休息?
不存在的,他得去各处巡视。
毕竟白天出的是那样大的动乱,而他因为早有准备,才能让那动乱在开始得突兀,结束得迅速。
可后续事宜,却丝毫马虎不得。
岳西小声提醒:“主子,宫中……”
临时卫所不是在宫中,因为那里不方便处理整个京城事务。
楚昕元道:“无妨!”
他虽不在宫中,但是现在宫中被叛军清杀一番后,京畿卫赶到清洗,宫里现在比坟地都安静。
京畿卫更是接手了禁军事务,整个宫中都在掌控。
皇上虽在宫中,但他昏迷着呢。
到寅时,楚昕元才去眯了一个时辰,但卯时,又起来处理军务。
天亮后,他进宫了。
郑院正带着六七个御医守在皇上寝宫。
宫中危机解除后,楚昕元就让人将皇上挪去寝宫了。
龙驭殿的偏殿里虽有塌,又哪里及得上龙床舒适?
皇上醒了。
他身上缠着重重绷带,还有血不时渗出。用了最好的止血生肌粉,但耐不住皇上已经老迈。
楚昕元轻甲在身,大步走进寝殿之中。
御医们都在忙碌,有宫人送上碧梗粥,皇上正在小口喝!他一抬眼,看见楚昕元,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