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大的人一起结伴往里去看。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人,他们认出来,正是那贵人的护卫。
还有丫鬟婆子们,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倒在门边,有的倒在屋内。
他们不敢再看了,赶紧跑出来,有人叫道:“报官,快报官!”
死了这么多人,那必须报官府,由官府来定夺。
小集市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集市都炸了。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他们听说京城来的贵人途京这边,竟然死在一个小集市,也是吓了一跳。
县官亲自前来,带来了满班衙役。
当得知这京城来的贵人,竟然是皇长子敬王殿下和他的家人随扈,县官都差点吓瘫了。
他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皇子死在这里,他性命难保!
仵作验了尸身,所有人都是中毒而亡。厨房里,还能找到食物,在那些食物中,银针刺进去,再拔出来时,全都黑了。
是谁下毒?
所有人都是中毒而死的症状,看似一目了然,但却又透着不寻常。
周围的邻居,客栈老板,都被一起抓起来。
找不到凶手,他们便是最接近凶手的,因为他们离得近。
客栈老板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原本以为发财了,两锭银子能让他再将客栈扩大一倍。
可一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真是成也贵人,败也贵人。
那些邻居们就更冤枉了,他们只不过住得近,既没有得银子,也没有得好处,但现在,他们一起被当成凶手被抓了。
县官其实也知道,这些百姓大概是无辜的,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皇子死在这里,他不多抓一些替罪羊,他脖子上的脑袋便保不住。
即使抓了,也未必保得住。
这里的情形,更是派人飞马快速传回京城去。
京城,礼部正在筹备着册封太子的典仪,一片忙碌,此时,就藩去的敬王及家眷,在路上全部死于非命的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皇上的脸色极差,他既然放了楚成邺去就藩,自然也就没准备再做点别的,但是,他们却还是死了。
楚成邺的王妃肚子里还怀着皇孙,也一尸两命。
他道:“召老九进宫。”
刘公公立刻便派人去了。
吩咐完后,他又回到皇上身边。
皇上脸色沉沉,突地道:“大柱啊,你说是谁对敬王一家动手了?”
刘公公吓了一跳,这话他可不敢乱说,他小心地道:“皇上,敬王殿下精贵,或许是水土不服……”
“他是水土不服,他的王妃和侧妃水土不服,但那些丫鬟婆子呢?那些侍卫们呢?也都水土不服?”
刘公公不敢说什么了。
傻子都知道不正常,可他敢说吗?
皇上浑浊的老眼里,透着无尽的冷厉之色。
敬王一家的尸身,将运送进京。那集市上的疑似凶手们,都将押解进京,但皇上很清楚,那些人不会是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幕后之人,根本不在小小的集市,而是在京城。
敬王都已经去就藩了,碍不着谁了,还是被赶尽杀绝,哪怕从一开始,皇上只是把敬王和定王当成棋子,可到底也是父子。
楚朝阳很快就进宫了。
他道:“父皇,您召儿臣,是有事吩咐吗?”
皇上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在楚朝阳讷闷中又带着忐忑的眼神里,他才缓缓地道:“你大哥一家,在就藩的路上,中毒身亡了!”
“什么?”楚朝阳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呆住了,接着摇头:“不,不可能,大哥一行有随扈,有人试毒,怎么可能中毒身亡?”
小儿子的这反应,让皇上心里稍稍定了些。
他原本以为是楚朝阳干的。
他原本也担心自己着意培养的小儿子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看他的这表现,显然他也不知情。
他叹息一声,将知县递过来的折子拿给了楚朝阳,声音疲惫又无力,道:“你大哥在京城的时候,和你有利益关系,你们兄弟间斗成什么样子,朕都不会管。但是他已经离京,便是退出了这利益的争斗,却出了这样的事。朕的儿子,身为皇子,竟然死在了异地他乡!”
楚朝阳斩钉截铁地道:“父皇,儿臣与大皇兄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儿臣心中一直敬着大皇兄的,大皇兄就藩,儿臣还曾去送他,我们兄弟二人相谈甚欢。儿臣还和大皇兄相约,待他下次应诏回京时,我们兄弟当痛饮。可谁知,大皇兄竟遭此横祸。此事定要彻查,大皇兄一家不能白死!”
皇上神色又疲惫了几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苍老,看着他,目光沉沉:“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楚朝阳神色沉痛,语气坚决道:“儿臣不知,但是,不论是谁,儿臣都要一查到底!”
皇上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父皇!”
楚朝阳告辞离开。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站起身,负手背后。
除了楚承佑,他的儿子,是第一次折损。
哪怕是楚成瑜,以及楚云程,他们都只是或去守皇陵,或被圈禁。
他的儿子多,但是,他也不想流着自己血的儿子死于非命。
但是,楚成邺竟然死在他乡。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他去就藩,虽然他留下来,会成为阳儿的绊脚石,但要是他留在京城,也许不会死!
此刻的皇上,是个失去儿子的可怜老人,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普通父亲。
他道:“大柱!”
刘公公一直让自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此刻忙应声:“皇上!”
皇上沉声道:“朝阳年轻,事情又发生在京城之外,明里他去查,但朕要真相,你为朕查到真正的真相吧!”
刘公公道:“是!”
皇上把他派出去,那就不仅仅只是为了真相,还想查到幕后之人。
刘公公这个皇上潜邸时便一直跟在身边的真正的心腹,是最懂皇上心思的。
他决定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