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见此便替万岁爷心疼了,叫苏培盛去膳房讨些粗盐炒热装到布袋子里,也不消装得太多,垫得指甲盖儿那样厚的一层,待不甚烫了就轻轻搭在眼皮子上敷一敷,此法最可解乏。
四阿哥见梁九功这般关切着,他便也放下笔不写了,只好好捧了牛乳慢慢喝着,如此一松了心劲儿困乏就泛了满身,此刻外头还是夕阳漫天的时辰他便困倦的不成了,可偏个心里惦记着事儿,眼都睁不开了还忍不住问。
“皇阿玛忙碌一日我也不好过去打搅,不知公公可知出兵的事儿可有定论了?大军何时开拔?”
这倒是没什么可瞒的,苏培盛立在四阿哥身后,搓热了手掌给四阿哥揉了揉头上几个穴位:“日子定了的,就在三后日寅时动身,奴才代万岁爷来瞧您之前,万岁爷正派人将消息吩咐下去呢。”
“此时彭都统当已然派了先锋开始准备了,最迟明一早便出发,水师速度比先锋营快,故料想当晚先锋营半日再走,万岁爷说是先礼后兵,便是再怎么抓住机会也得打出咱们大国的磊落气度来,这样的胜利才最叫敌人害怕,晓得低头。”
四阿哥料想也是这二日的事儿,再梁九功口中得了准信儿他又隐隐激动起来,也顾不上难得享受梁公公一回伺候了,忙坐直了好好将面前记下的东西整理些个,请梁公公替他捎给皇阿玛去。
“军务如此紧急竟还叫皇阿玛操心当真是我的不是,我自知年纪小没甚本事帮了皇阿玛,可也不至于给皇阿玛添乱的,这些不过是我对此战的些个设想分解,还劳公公替我捎给皇阿玛瞧瞧。”
“倒也不是多要紧的东西,皇阿玛得空了再看也是得,若皇阿玛觉得我还可用,能早两日叫我见识些个大场面就好了,若不成我也不灰心,再多读书多朝诸位大人讨些经验来也是好的。”
梁九功双手接过,一捏一掂,心叹四阿哥当真是写了好厚一沓子,都快顶得上半本书了。
梁九功不大识字自也看不懂四阿哥写的什么,可瞧着费这些笔墨便信不得四阿哥自谦的话,他舍不得将手里的物什弯折起来,可一路捧着走也不像样,干脆仔细放在了食盒里,如此也就不打眼儿了。
“阿哥放心,奴才定然将阿哥的心意和话带到了,您且快快歇着吧,万岁爷那头话一撂地奴才便跑来您这儿禀了,半刻也不叫您多等。”
四阿哥忙起身谢过,还正儿八经的朝梁九功一福,拜托人就得有个拜托的样子,毕竟劳烦的是皇阿玛跟前儿的大总管呢。
“那就拜托公公您操心了,没什么可拿来谢公公的,前儿额娘叫人捎来的一暖炉子正适合公公用,说是暖炉子然却小巧得很,才巴掌大小,扁扁的还不足二寸厚,公公叫人往里头灌了热水也好,塞了小块儿的碳也罢,且隔着衣裳揣在心口正正好。”
“公公整日在御前行走,昼夜都在皇阿玛跟前儿伺候着,有时候消息往来递得急了也不见您搭了披风出门,十次见您,五次都见您被冷风灌得脸颊通红,有这东西料想能叫您身子好受些,皇阿玛离不开您,我也离不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