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谁道左等右等都不见采月回来,好一会子才盼回了人,可人是欢欢喜喜去的,回来眼睛里却含着泡泪,小脸儿也红着,也不知是被冷风刮的还是哭狠了。
“怎的了这是?瞧这一身的雪水,别不是贪玩儿忘了回来了,我正要着人寻你去。”
戴贵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抬头看了采月一眼,一手揽着五阿哥一手捏着勺给孩子搅着蛋羹,五阿哥是个极乖极乖的孩子,整日不吭不响的也不爱哭,叫人喜欢得心疼,凡那拉贵人带着五阿哥来,戴贵人就没叫那拉贵人操心过。
采月被主子一关心,那眼泪又簌簌往下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采月同戴贵人一般,亦是个遇着委屈往肚里咽的,绝不是那好告状挑事的奴才,可今儿实在是委屈了,也是替主子不平,这便含着恼一五一十的说了去。
“回主子话,您叫奴才的办差,可这差事怕是办不好了,下头的奴才们个个见人下菜碟儿,您、德嫔娘娘、端嫔娘娘明明都怀着龙种呢,偏在旁的眼里咱们就低人几等,没资格讲条件过好日子呢!”
戴贵人见采月狼狈回来原还没多想,以前她们主仆受挤兑就不说了,如今可不至于再叫人看低了去,可听这话,怎得比从前还不如,怎得还牵扯了德姐姐和端姐姐?
前儿贵妃姐姐和德姐姐还一道来瞧她呢,后宫里个个是人精儿,谁不知她同贵妃、德嫔几个的关系好,打去年前年就没奴才敢克扣了,怎的如今会在这事儿上做文章?
戴贵人也顾不上喂五阿哥了,先将孩子还给了旁边儿的那拉贵人,然一抬头正对上那拉贵人躲闪的眼光,戴贵人心下一沉,只觉不对,急急看向采月细问。
“你这是什么话,先不说我同姐姐们的关系如何,我这位份本就不如姐姐们,便是僖妃体恤也不能将我这份例同姐姐们持平,炭烛份例比姐姐们少是应当的,然再怎么少也不至于叫人当面说咱们受不得这个好。”
“听你这话倒像是姐姐们刻意欺压了咱们似的,采月你实话,今儿到底遇着什么事儿了?我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莫不是有什么故意瞒着我呢!”
说着,戴贵人看了眼采月,紧接着又瞥了那拉贵人一眼,见采月低着个头不知从哪儿说起,那拉贵人也低着头搓着五阿哥的小手,一点儿不带附和的,她便知这二人确实是有事儿瞒着她了。
只怕事儿还不小,戴贵人心头微恼,可更多是急,她身份低微家里也帮衬不上什么,故而为人处世一贯小心谨慎,宁愿多受些委屈也不愿得罪了谁,丢命事小连累家人事大。
这么多年委屈也受惯了,好不容易跟着贵妃和德嫔过了些好日子,眼看着不久又能有了皇子或是公主做依靠,她且舒心呢,谁道今儿采月的话像是给她当头一棒。
这小心着小心着,怎么像是哪儿做得不对,叫贵妃或是德姐姐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