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玉琭主仆细细算计着,康熙爷那头儿也细听介山娓娓道来李家之事。
“回万岁爷话,刚阿泰大人暂不在京中,即便卸职留看,想深究探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进账的银子不好查,可出去的银子却是有数的,经由李元格交代,他光是每个月花出去的银子便上千两。”
“您瞧这个。”
说着介山大人将一本厚厚的书呈了上去,康熙爷接过细细翻看了两页,这原来是一本账簿,上头记录并不规整,落款日期也不连贯,记的一笔一笔尽是出账,鲜少有入账的记录。
“十五年九月初八,博易书斋,输布齐兄五十两银子。”
“十五年九月十三,博易书斋,输成铭兄二十两银子,暂欠。于当月廿二赢回。”
“十五年十月初一,博易书斋,赢布齐兄八十两银子,大喜,后输九十两,小输。”
“十五年十月初五,博易书斋,输布齐兄五十两银子,暂欠。”
类似这样的记录,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天前,起先是博易书斋,后来又出现了旁的几处地方,左右不过五六处,这五六处皆涉及输赢和银钱往来。
康熙爷隐隐觉得这几处不是什么正经的书斋,倒像是赌坊勾栏之类的地界儿,涉及银钱一开始只是几十两,多的不过七八十两,可连翻了七八页,越是往后那数便也越大越惊人。
最后一条竟写了暂欠一万两,这若真是赌债,着实叫人不可置信,只觉得荒唐。
“这李元格好赌?还在外头欠了银子?说来以他那般无赖的性子,这么多银子他何不直接赖账,还逐条逐条的记下来,着实奇怪。”
康熙爷瞧着这账簿,只觉得处处是疑问,他李元格都能做出欺男霸女的事儿了,身上还背着三条人命,怎么杀人算不得要紧事,欠赌债反倒是了,仗势欺人还能用错地方吗?
介山大人朝康熙爷一拜,规矩会话:“臣一开始亦是不明所以,觉得处处蹊跷,可后来着人细察了这几处书斋的底细,又查了那布齐其人,这才知为何李元格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只因这博易书斋同布齐的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主子,那便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哥哥色亮,李元格畏惧钮祜禄氏的势力,自然不敢赖账半分。”
猛然听到了色亮的名字,康熙爷还怔愣了一会子,这才想起来色亮已然没了两年了,怎么这人死了还能要挟了李元格?莫不是他信任的颜珠暗中接替了色亮的活儿?
康熙爷眼中晦暗不明,也不开口,只继续叫介山细细道来原委。
原早在十多年前,便有了博易书斋这个地方,明面上是一家专卖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的书斋,此地分为前后两进,前头的院子一来是书斋门脸,二来也是为文人提供一处探讨学问的地界儿,因名声在外,这地方日日便格外热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