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当即便叫人将那李元格下了大牢,然还不等着臣细细的审,才一夜的工夫,李家便将刑部上下尽打点了一遍,连狱中的牢头都不放过,塞了银子去,叫人好生关照李元格的起居。”
“臣虽不为所动,可只怕下头人意志不坚,即刻便去狱中看了那李元格,果然不出所料,那大牢都快成了李元格消遣之地了,好酒好肉的摆着,光是垫身子的被褥便四五层,牢头都成了他李元格的仆役了。”
“见此,臣便知道刑部怕是没几个能真心办案的人了,臣不敢耽搁,这便来求见了您,求您派亲信督察此事,想来才能杜绝贿赂之事。”
“另外,臣亦是想谏言,除查着李元格之外,想来李家也得彻头彻尾的查上一查,刚阿泰大人眼下是正二品的总兵,一年的本俸是五百九十九两,恩俸是一百四十两,菜粮烛炭银一百六十两,心红纸张银一百五十两,再加上养廉银,一年到头能落到手中的虽是不少,可这还不够此次给臣的贿赂银子。”
“且见李家如此出手阔绰,银钱往来方面只怕有些问题,只是李家从刚阿泰的阿玛李永芳大人开始便算是皇亲国戚了,臣只一个区区刑部尚书怕是不好直接查。”
康熙爷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他只见了眼前黄灿灿的贿赂银子便知道李家是有大问题的了。
下头的情往来他是知道的,也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怎的,下头人凡一办事便要打点,一件事儿经了几个人的手便要打点几层,别说下头的大人们了,就说他跟前儿的梁九功也不少受人巴结,一年到头也能得个千八百两的。
朝廷设置养廉银,他年年都给大人们拨银子,为的就是让诸位大人生活无忧,如此才能心无旁骛地、毫无私心的办差,谁道下头的官员年年拿着清白的银子还不够,还需得贪腐饱了胃口。
李元格的阿玛刚阿泰只是武官便轻轻松松能拿出这么些银子来,那便更不必说身处朝廷之中的文官了。
说来也是可悲,今儿上午他还同皇玛玛商议着为百姓捐银捐物之事,他私下里拿出三千两银子尚且肉痛,而李家光是为李元格打点便不知用了几个三千两了,前而刚阿泰又来求银求粮,且不知此人又从中贪占了多少。
他早些年修个院子还得被言管弹劾奢靡,又不知李家是过的什么日子,外头的百姓又是过得什么日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外如是。
虽此时正值交战之际,不好临阵调兵遣将,可一个贪婪成性的将领怎可能做到爱兵如此,又怎能带出威武之师打败叛军,即便可不大肆彻查,他也必拿着李家开刀震慑,以儆效尤。
康熙爷心中有了主意,当即一掌重重落在案上,叫人心神都跟着一震。
“此事便由刑部与大理寺承办,暂解刚阿泰官职留看,彻查李家银钱往来,若贿赂贪腐之事属实,朕绝不姑息!”
介山当即朝康熙爷行了大礼:“臣遵旨!”
待介山走后,梁九功看着殿内那开着的两口箱笼,一时也不知是该替万岁爷收下了,还是当赃物暂且封存,少不得上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