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浑不在意,道:“你入魔道,与我正是势不两立,我此来是为送你上路,魂归九幽!不过看在伏龙镇上一场相识的份上,只要你自废魔功,我可做主,放你一条性命!”
赵灵菡哈哈笑道:“要我自废魔功,还不如一剑杀了我!若是你肯自废道行,我也可将你引入炼魔宗,本宗三大传承,无论是我的六欲夺心魔功、吞心那厮的离魂大法,以及三尸元神法,皆可随你挑选!”
戚泽淡声道:“六欲夺心魔功与离魂大法我见识过多次,不过尔尔。至于三尸元神法么,没有毒心老魔点头,你能拿到法诀么?”
一句话不啻石破天惊,赵灵菡愕然道:“你居然知道毒心之事?”
戚泽悠然道:“我不但知道毒心,还知道千年前炼魔宗灭门之祸此人便是罪魁祸首!当年地火魔宫再开之时,我曾在镇压无始魔主魔念的魔殿之前,见过一道魔影,想来便是毒心所化!”
赵灵菡冷笑一声,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你也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我炼魔宗之事都好似了如指掌!”
戚泽道:“这也算不得甚么!只是不知如今与我说话的,究竟是伏龙镇的赵灵菡,还是千年前的夺心道人?”
此为拷问道心之意,言语如同剑锋,切入赵灵菡灵性元真之中,进一步剥离其此生本性与夺心道人元神之间的融合。戚泽道身身为剑修,自从证就长生之后,彻悟神通,了悟“万物无不可为剑”的道理,行居坐卧,乃至言辞举止,皆有剑意,皆合于剑道极旨。
赵灵菡道心微微一乱,强自说道:“夺心是赵灵菡,赵灵菡亦是夺心!”两道元灵尚未圆融无暇,一旦被戚泽窥破,怕是立刻挥剑杀来,言语之间绝不可露出丝毫破绽。
戚泽咧嘴一笑,道:“夺心道人轮回千年,元神羸弱不堪,必是与你此生真灵相互妥协,你才能重临长生之位。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二神合一,无分彼此,不过可惜、可惜!”
戚泽说话之间,赵灵菡面色大变,只觉话音出口,由低渐高,最后已不闻话语之声,反是千声万籁汹涌而来,无尽声籁之中,又演化五音十二律之声,化为道道无形剑气,森然杀来!
赵灵菡不料戚泽剑术已臻剑道绝巅之境,融剑术于话音当中,猝不及防之下,只得祭起炼魔壶防身。魔壶之中喷出道道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将她元神护了个风雨不透。但戚泽半是堂皇半是偷袭,运起玄音剑诀,演化五音十二律剑光之术,赵灵菡见机晚了些,魔光封锁之后,到底有数道剑光侵入了魔光圈中。
赵灵菡只觉眉心发痛,一道凌厉之极的剑意直指元神,触之欲僵,知道被戚泽暗算,骂道:“枉你是正道中人,还用这等下作手段!”炼魔壶壶口朝下,连连收摄,发出无量吸力,扫荡虚空,终于将数道潜行而来的剑光收入,再以魔阵炼化。
戚泽摇头道:“剑发无形,一音而动,岂是暗算?”扬手之间,五道光华不同的剑光,分五路杀去,正是五音剑诀正宗杀法!说道:“赵灵菡,看在同出伏龙镇的份上,我以本命剑术送你上路!”
赵灵菡讥笑道:“好大口气,倒要瞧瞧你有几斤几两!”魔光圈转之间,鬼兵鬼将复又杀出。方才一战她有意押后,炼魔壶沾染了一些大旃檀功德佛光,其中鬼兵鬼将都被炼化不少,却未吃宝焰光王佛全力一击,反倒保全了几分元气。
鬼兵鬼将一出,各持刀枪,与五音剑气剑光争斗不休,五音剑气分列五行,齐发宫商角徵羽之音,虚空大气齐齐震荡,每一震荡之下,便有成片鬼兵鬼将被打散灭去。
不过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妙用无穷,鬼兵鬼将只要真意尚存,只需在魔光中打个滚,复又能化生而出,绵延不绝。
宝焰光王佛遇上此魔光,只能以大旃檀功德佛光之力强行将之烧毙,不过戚泽道身却有克制之法。玄音剑诀本就根植于五音之上,音律共振共鸣之道已是熟极而流,这等清音之变,最能抹杀元神神魂波动。
五音剑气当空分列,坐镇五行之位,各自运荡之间,道道无形剑音以虚空为载体,渗入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之中,赵灵菡只觉耳中时有低吟婉转,恍如九地之泉,润物无声,直入无穷地底,渐至无音无相。
时有高音勃亢,似孤拔峻峰,直插九天,抵达一十二重碧落之间,高蹈虚空,于那高不可攀之处,竟而再升一调,直入九天之外,于无声处听惊雷!
如此一低一高之间,五音之律尽情演化,来去无相,不可捉摸,不可摧毁。
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之中,无数鬼兵鬼将闻听音波,只觉阴神激荡之极,道道鬼躯纷纷爆裂开来,竟被无形音律生生抹杀。鬼躯崩解,只余一点灵光,正是阴神核心,正要往魔光之中重生,音律又起之间,点点灵光如夏夜流萤被雨打风吹而去,竟是接连破灭,再也不复存在!
这一招无形音波正是一切魔道炼制魔兵之法的克星,道道无形音波充斥虚空,不断将炼魔壶中收炼的阴魂核心灵光打灭,灵光一去,就算魔光无尽,也不能凭空再将鬼兵鬼将化生出来,等若断去炼魔壶根本之力!
壶老大急,却不敢出声,只好全力配合赵灵菡施展魔法。
赵灵菡已是惊怒交加,这等无形音律剑术着实闻所未闻,又专克鬼兵魔将之道,只得先将还未死透的鬼兵鬼将收入魔壶之中,用手一指,无量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如潮汐涨落,充斥身外十丈之地,尽可能搜寻炼化无形音律。
音律无形,也需借虚空传导,魔光沿着虚空一寸一寸侵蚀过去,只需抹平虚空震荡之力,无形音律便自会消散。
此举正是最为妥当、釜底抽薪之法,果然九天十地腐仙化魔魔光所过之处,虚空平复,无形音律亦自无声无息,悄然散去。不过此道极耗法力,赵灵菡运法之间,急思脱身之法。
戚泽见赵灵菡只一瞬便能想出破解之道,也不禁暗叹此女不亏为夺心道人转世,不过玄音剑诀是天虹子毕生精力所创,又经天机子苦心孤诣增删圆满,岂会只有这点手段?
魔光之外,五道五行剑气复又一荡之间,共有一十二道煊赫剑光自虚空中化现而出,正是十二律剑术变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