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风餐露宿,虽是辛苦之极,戚泽却是甘之如饴,所见风土人情,或哭或笑、或苦或甜,或人或鬼、或男或女,皆令他有耳目一新之感,也对此方世界了解的更为通透。见过太多普通之人的生活,瞧过太多底层之民困苦挣扎,苦苦求生之态,心头自有一团烈火越烧越旺。
这一日他终于来至北邙山势力范围之内,原本能避开这座魔道圣地,但一来太过绕远,二来也欲见识这一派与五行宗相持多年的魔道大宗,究竟有何厉害之处,这才施施然赶来。
他不敢过于深入北邙山,毕竟这点微末道行,遇上一头金甲尸便要立刻死翘翘,嗝屁的痛快无比。反正北邙山之地几乎无穷无尽,只在边缘来回试探便可。
戚泽所见之景,当真是处处荒茔,座座孤坟,有那古墓年久失修,被风沙吹裂了墓墙,整个墓葬暴露于荒野之地,连棺材都风干透了,其中尸身还未成精,已成了干尸。
戈壁之地无有水分,尸体成了干尸之后,虽可防腐,但尸身也失了活性,难以孕育出新的灵性,因此此处成精的僵尸极少。
又行了数月,终于穿过戈壁,走入一大片草滩之中,此地尸气魔意明显比戈壁中重了太多,几乎每夜皆能瞧见许多魔影飞来飞去,或是拜月练功,或是练气修行。
戚泽绝不主动生事,见了僵尸拜月的奇景,暗自惕醒,忖道:“连僵尸都如此热衷修炼,全力以赴,我还有甚么理由偷懒懈怠?”他不敢公然打坐,修炼小无相禅功,不然佛光一起,当真是静夜举火,足可将半个北邙山的僵尸大人们都吸引过来。
这一日夜间,戚泽正要寻一处阴干之地打坐修习,无意之中却闻听有人念诵往生咒之声。戚泽疑心大起,循声而去,见是一队马帮商队之人,将马匹大车围成一圈,中间燃起熊熊篝火,一群人共有十余位,正自围坐篝火之旁,喃喃念诵这段往生咒。
戚泽咦了一声,发现那营地之中还残留着澹澹尸气魔意,想必是刚被僵尸侵袭,马车围绕之间,尚有数具尸体倒在地上,俱是被开膛破肚,死的惨不忍睹。
戚泽叹息一声,此地离北邙山已然不远,自是僵尸出没无常,这商队人手既少,又无甚么像样的修行人、练气士庇护,莫说金甲尸、银甲尸,就算遇上普通的行尸,也要元气大伤。
戚泽三识齐动,眼中泛起一片金芒,耳中听着众人诵咒之声,鼻中嗅着恶臭尸气,缓步走入灯光笼盖之地。
那商队之人正自念诵往生咒,祈求枉死的同伴魂灵能升入九幽之地,不至成了孤魂野鬼,忽听脚步声响,当即有数人一跃而起,拔刀相向,喝道:“何方妖孽!”
那商队不久之前曾遭遇数头僵尸袭击,幸得护卫们奋不顾身,僵尸修为又弱,这才将之击退,但护卫们死伤殆尽,余下之人虽通武力,皆是商队中重要人物,谁肯出头强拼?正在愁云惨澹之间,想不到又有不速之客到来,当下已有数人面现绝望之色,暗悔不该抛却身家性命,跑到这魔道横行之地来讨营生。